“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親愛的老師們、同學們，大家上午好！萬裡無雲，秋高氣爽，值此金秋佳節，我們相聚于此，共同參與這場盛會……現在，我鄭重宣布，第一中學第二十一屆運動會，正式開始！”

校長的麥克風一炸一炸的，混雜着風聲，亂糟糟地聽不清楚，大家也不在乎，反正别管說了啥，高高興興地鼓掌歡呼就對了。

祁憶良低下頭翻開小說，暫時把遠處的講話聲屏蔽了，但是過了一會，身邊的吵嚷聲越來越大，她合上書，聽見有同學說：“快看，咱們班過來了！”

祁憶良擡起頭，看着班級運動員方陣從遠處入場，他們班是第一個，為首的是林霏開，舉着高二（1）班的牌子，紮着高馬尾，穿着白襯衫和格子裙，昂首挺胸地走過來，身後的運動員大部分笑得很開心，小部分有點局促。小方陣走近時，祁憶良跟着身邊的人一起用力鼓掌，看見有幾個運動員還向一片歡呼聲的觀衆席揮手。

“真好啊，青春的樣子。”李林感慨道。

“老師，你不也才三十多歲嘛。”王瑤打趣道，旁邊幾個同學嘻嘻哈哈地附和着。

李林笑了笑：“我啊，我閨女都七歲了嘞。”

祁憶良低頭繼續讀她的書。讀了幾章，林霏開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掏出杯子來喝水。

“開幕式結束啦，”祁憶良合上書，笑着對她說，“今天這一身特别适合你，真好看。”

“謝謝~”林霏開道謝的尾音格外歡快，她指指祁憶良的書，“看的什麼？”

祁憶良把封面朝向她：“喏。”

“嗯——好正經的書，”林霏開歪着頭辨認了半響，表示沒見過，“我還以為你會看‘霸道總裁愛上我’之類的呢。”

“那種也看，”祁憶良笑笑，“不過隻在手機上，沒買實體書——你今天上午沒項目？”

“沒，都在今天下午和明兒上午，下午八百米，明天上午跳遠和一百米，下午出cos。”

“安排得真是明明白白，”祁憶良揶揄道，“開個運動會還怪忙的嘞。”

“哪像你一樣清閑，”林霏開吐吐舌頭，伸出手，“加油稿呢？拿來拿來。”

祁憶良拉開書包，拿出一沓紙：“十篇，昨晚抄的網上的，夠應付今天的了吧。”

“夠了夠了，明天我壓榨别人去，”林霏開迅速過一遍，把信紙翻得“嘩嘩”響，贊歎道，“你的字真漂亮，我一輩子也寫不出這麼工整的字來，怪不得你語文作文分總是那麼高。”

“也，也沒有那麼好吧。”祁憶良被誇得不好意思了，紅着臉撓撓脖子。

林霏開蹦蹦跳跳地去主席台交稿子，祁憶良看着她走遠。目光收回來，李林坐在最前面東張西望，前排的幾個女生聚成一團叽叽喳喳地聊天，時不時有明星的名字和驚天爆笑聲蹦到祁憶良耳朵裡；回頭看，最後面也有兩夥男生，不知道是在打牌還是開團，吵着笑着，時不時擡起頭警惕地環顧四周，又低下去，讓人想到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其他同學有的像她一樣垂着頭看小說，有的三兩個人頭碰頭講着悄悄話，有的嘎吱嘎吱吃得正香，還有的——少部分——究極卷王，正在寫！作！業！比如坐在斜後方的江雲歸，正專心緻志奮筆疾書。

“不是，哥們……”祁憶良推推眼鏡，再看兩眼，這一看，就發現了貓膩：江雲歸手快得都出殘影了，“唰唰唰”地寫，而且總是往他的左手邊瞟，這可不像是在自己做題，反倒像是——

可能是祁憶良盯的時間太久，讓江雲歸感覺到了目光，他一擡頭，正好跟祁憶良四目相對。

額不對，倆人都戴眼鏡，應該是八目相對。

祁憶良尴尬地摸摸鼻子，想轉回去，江雲歸反而有點慌張，估計是以為祁憶良發現了秘密，先開了口：“這個。”他看看旁邊沒人注意，偷偷摸摸地遞過來一張紙。祁憶良愣愣地接過，定睛一看，是物理作業的答案。

“噢——我就說，你又不是物理課代表，怎麼會有這個？”

“咳，不是課代表就不能去辦公室了？”江雲歸反問道。

“原來如此。”

“你可别跟别人說嗷。”江雲歸忙補了一句。

“哎呀放心好了，不過——”祁憶良擠擠眼睛，指指坐在第一排的李林，“老班在這盯着呢，或許寫數學作業是更好的選擇？”她從書包裡找出幾張紙來，塞給江雲歸。

江雲歸不明就裡，稀裡糊塗地伸手去接，看到是三張數學卷子的答案，這才明白過來。

“交易愉快。”他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