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慢走!”
招呼完客人,喬光望向夏霖。
“對不起!我……被電了一下。不會再這樣了。”
察覺到喬光的欲言又止,夏霖連忙回想着平時的狀态,拼命調整自己。
見她這樣,喬光也不好再說什麼。
但夏霖還是心不在焉,接二連三出錯。
即便是杯子上的标簽貼錯了、倒冰時“離家出走”了幾顆、“檸檬忘了去核”這種小錯,且客人表示不在乎。
但對夏霖來說是奇恥大辱,對熟悉夏霖的人來說,更是非比尋常。
夏霖感覺頭比剛才更蒙了,連連整理着兩側發鬓。
“老闆,我過會兒再來買!”
一位上午光顧過的客人,拿着沖浪闆,匆匆朝喬光撂下一句。
“明天吧,這就收攤了。”
夏霖腦中霧氣被驅散幾分,盯着喬光的不真切的側臉。
“好吧,那我明天來!”
喬光沖那人微笑着擡了下手。
“這就走嗎?還有時間……”
夏霖見他轉回視線,變得不敢看他。
“時候不早了,冬叔那邊也該缺人手了。”
喬光麻利收拾着東西,那架勢不容分說。
“可是……”
離綠洲慣例的“晚高峰”還有兩個小時左右,周圍攤位也少有此時離開的。
“我也不想在這裡風吹日曬了,還是綠洲舒服。”
喬光又一次搶了她的話。
可現在溫度不高,而且攤位被涼棚的陰影包裹得嚴嚴實實,海風也涼爽。
夏霖不再說什麼。
跟着喬光,整理着周圍的雜七雜八,還比剛才更加賣力。
回程,二人也沒幾句談話。
抵達綠洲,把冰淇淋放進冷櫃,喬光便披上圍裙。
明明動作沒什麼特殊,夏霖卻從中看出幾分“披甲”的豪氣。
正準備和他“并肩作戰”,手上“戰甲”卻被他一把奪過——不蠻橫,卻不容拒絕,讓夏霖想起初見時被他“奪走”的門把手。
不知為何,這個無關緊要的細節在夏霖腦中遲遲不肯散去。
“你已經下班了,去休息吧。”
喬光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正是他“家”那把。
他們當初說的确實是“沖浪節攤位臨時工”。
既然今天已經收攤了,她也确實該下班了。
但一想自己接了這把鑰匙,就要一個人待在喬光的“家”,便說什麼都不敢接。
又想起方才出攤時的失誤,便也不敢拍着胸脯給自己攬活:“我……先不回去,在這兒看看消息。”
說完,拿出手機,蹲在吧台不礙事的角落。
喬光攥着鑰匙欲言又止,然後被來客喊去點餐。
點着屏幕,夏霖心說真是有得必有失。
上午剛收獲那樣的好消息,下午就出了那攤子事。
想着想着,意識又開始下陷,直到屏幕自動鎖屏,映出自己吃了苦瓜一樣的臉,才收回了注意力。
視頻的數據确實不錯,而且評論也大多充滿善意。
俗話講人怕出名豬怕壯,人多就會口雜。遇到充滿敵意、蠻不講理的人當然也正常,但總歸是少數。
夏霖删除着那些引戰言論,回複了一些關鍵問題,便生出了另一個主意——以自己在南島的日常生活為主題,再開設一個個人賬号。
許是第一個賬号給了她自信,其次是發現光拍店裡的話,宣傳作用大于實際收入。
但也隻是一念。
一念之間,夏霖馬上開始打退堂鼓。
雖然她知道:成功自媒體,特别是成功的日常記錄型自媒體,一定要真人出鏡。
但也總是聽聞他們不乏被線下騷擾。
下午發生的事雖然是烏龍,但想象一下萬一并非烏龍、對方執念更深的情況,夏霖不禁打了個寒戰。
“冷氣開小點?”
喬光注意到她來回摩挲手臂的模樣,正準備伸手調節開關,被夏霖一把按住。
“哎呀媽呀吓死我了!”
“對不起!”
從闆凳上彈起來的夏霖匆忙向客人道歉,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然後注意到自己還抓着喬光的小臂——沒有隔着衣服,散發着暖人的熱度。
這才想起松手:“對不起……”
她攥着手心中殘留的感觸,既想徹底忘掉剛才那一幕,又下意識想讓它留得更久一些。
不知如何是好的夏霖,又坐回自己的專屬小闆凳,在綠洲裡隐藏着自己的氣息。
今天真是東方亮了西邊滅了。
萬千思緒擠在夏霖的腦子裡,既思考不動,又忍不住去想。
既沒力氣行動,又想蹦跶兩下。
身心俱疲間,夏霖退出了當前賬号,重新注冊了一個。
昵稱也想好了,就叫北燕南飛。
如果已被占用,就加幾個符号。
誰承想,點“确認”前忘了收回輸入法。
右手一滑,左手一搖,删除了一個字,又恰好點上了“确認”。
“……”
盯着碩大的“北燕南”,夏霖覺得今天真是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