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着越離腳尖滴落,蜿蜒一路鮮紅。
漢人在羌戎草原讨生,個中艱難不言而喻。望着那雙血肉模糊的腳,謝長虞将銀锞倒進酒囊,遙遙抛進了越離懷中。
亂山殘雪夜,風從越離發梢穿過,掀起青絲如瀑。
越離被酒囊砸得踉跄了下,像是被砸懵了一樣杵在原地發呆。謝長虞收回視線,牽動缰繩轉身離去。
……結果當晚,越離就以還酒囊為由,摸進他的營帳,鑽進了他的床褥。
謝長虞又懵又怒,隻覺荒唐極了。細數過往二十四年,經曆過的刺客奸細不計其數,這般……不知廉恥,一心爬床的卻還是第一次遇上。
謝長虞下意識就要張口訓斥,但想到那雙慘不忍睹的腳,他還是猶豫了:越離能犧牲到這等地步,定然是遇上了難處,今日他把人趕出去,明日越離指不定會出現在哪個羌戎軍将的帳篷裡。
既如此,那還不如讓他自己……
他擡手撫上越離臉頰,白皙的肌膚尚未被草原的風雪侵蝕,細膩如脂,光潔似玉。
謝長虞暗暗歎了口氣,不為别的,越離太瘦了,身子骨看着比初見還削薄不少。想來這些漢人還沒習慣北方的風雪和草原的腥膻。
況且他才多大,十八,十七,還是十六,這個年紀就知道了用這檔子事尋求庇護,若真落到那群羌戎軍将手裡……沒人比謝長虞更清楚他們對漢人的鄙夷。
謝長虞起身離去,越離見他踟躇,立即牽住他袖角。燭焰葳蕤間,俊俏的臉頰籠着琉璃般的光暈。
他将衣袖從越離指間一寸寸抽離,沒敢看那雙盈盈生波的漂亮眼睛。
“把腳傷養好。”不多時,謝長虞去而複返,将一盒凍傷膏遠遠一抛,不偏不倚正好砸進越離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