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要再說,齊詢已一把将她拉入懷中,堵住了她的嘴。
她粉面含羞,呼吸越發急促。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吻她,甬道裡還有來往的宮女内監,見此情形,都轉過臉去,不敢再看。
他離開她的唇,眉眼間皆是促狹的笑意:“這樣的我,除了你,還有誰敢要?”
令儀心跳如擂鼓,往四周打量了一眼,重重捶了他一拳:“不害臊!以後我要和你講道理的時候,你不會都拿這招對付我吧?”
齊詢自顧自負手跨出宮門:“你盡管講你的道理,我這招解決不了其他問題,解決你還是夠用的。”
令儀聞言更加氣惱,正欲争辯,就被齊詢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别争了,你難道不想去看看阮家現在如何了嗎?”
阮家門外此時已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他們顧及錦衣鐵甲的禦林軍,隻敢遠遠觀望,不敢靠近。
見到令儀上前,把守府門的衛兵伸手攔住她,厲聲呵斥:“是誰,來幹什麼的?”
令儀屈膝一禮,恭敬地報上名号:“我是回來收拾東西的。”
衛兵大聲怒喝:“阮家犯了重罪,要抄家,你的東西拿不走了,快滾!”
令儀目光依然沉靜:“不是金銀,我母親柳氏的靈位還在裡面,我拿了就走,麻煩你通融一下。”
衛兵瞪起眼睛罵道:“家都抄了,拿祖宗的靈位也沒用,别讓我們為難。”
他還要再說,一眼望見齊詢,也隻得住了口,俯身下拜。
齊詢目光如數九寒天的冰霜,讓他瑟瑟發抖:“他們害得本宮那麼慘,本宮想來看看他們死前的慘狀,你總不會攔着了吧?”
衛兵不敢作聲,閃身讓開了一條路。
聽着牆内的哀嚎聲,令儀快走了幾步,阮令昭等人趴在凳子上受刑的場景終于映入她的眼簾。
吳秋影勢如瘋虎地撲上來,扯着她的衣服大聲嚷:“想報仇,你該沖着我來。你的兄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他們!”
令儀抽回了衣袖,冷冷地看着她被衛兵拖到一邊:“記住,他們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都是你害的,不要攀扯我!”
見她嘴裡堵上了破布,鼻子裡卻仍然不停出着氣,令儀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你那樣看不起柳珠弦,如今淪為階下囚,滋味不好受吧?不過她尚有平反的機會,你們卻是永不超生了。”
她越過吳秋影,走到阮緻修面前,譏笑道:“你一定不明白,為了爬得更高,怎麼反而會跌得越重?我告訴你答案,這都是你殺死柳珠弦,還把我出賣給嚴家的代價!”
阮緻修氣得胡子不停發顫,半晌擠出一句:“我怎麼養出你這隻白眼狼!”
令儀微微冷笑,湊在他耳畔低聲道:“我早不是你那個号稱‘京城第一才女’的女兒了,你難道沒有發現?也許你并不在意,反正我能幫你往上爬就行了,是不是!”
阮緻修眸中滿是震驚:“不可能!你不想認我,也不用找這種借口...”
令儀見他猶不死心,嘴角笑意更深:“兩世都是你指使門房引誘自己的親生女兒在暴亂那天出門,為了巴結齊谌、離間我和齊詢,你就生生逼死了她,真是好狠的心啊。”
阮緻修的目光越發狂亂:“你怎麼會知道?信是慧舟給你的,你應該去懷疑她,而不是我!”
令儀嗤然冷笑:“活了兩世,如果還是分不清誰更值得信任,那我豈不是白活了?”
她伸出手把他推到地上:“你若怕疼,就别等到淩遲那一天了,不如在獄中就自盡吧。”
她施施然走進了祠堂,在阮家人震驚的目光中捧出了柳珠弦的靈位,嘴角的笑意越發刺眼:“我這就把她帶走,你們逢年過節不用再給她跪下了。”
阮令昭趴在凳子上,臉上充滿了痛楚:“早知今日,當初我何必救程家人?”
令儀對他原有的幾絲愧疚此時終于蕩然無存:“如果你當時袖手旁觀,今天可就不隻是杖刑了。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你不要怨錯了人!”
經過令佳和令曜面前時,她停了下來,眼神中布滿了憐憫:“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會給你們些金銀的。好好活下去,你們若是恨我,想要報仇,我随時奉陪。”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姐姐!”令佳清脆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姐姐,我們不稀罕你的錢,以後也隻當你死了。”
“那就再好不過了。”令儀強行忍下湧上來的淚意,腳步絲毫不停地踏出了阮家的大門。
有得必有失,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也算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