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卿神色鎮定地回答:“誣告及僞造證據者淩遲,親屬流放。”
令儀抑制住渾身顫抖,不緊不慢地道:“阮令昭之前曾救過軍中将士,一對弟妹年幼不知事,求皇上許他們将功折罪。”
皇帝聞言轉向蘇文卿:“先将阮緻修夫婦兩個下獄,如果他們認罪,就按律法處置。阮令昭和一對弟妹從輕發落,處以杖刑,以後子孫世代不許做官。”
他揉了揉眉心,面色疲憊地對齊詢說:“等阮家夫婦認了罪,朕會昭告天下還你清白。至于你們的婚事,朕還要再考慮一下。”
齊烜想了想,又道:“程家這回除亂黨有功,若再賞金銀,反而配不上他們的一番苦心了。六公主正好到婚配的年紀了,就把她許配給程小将軍為妻吧。”
令儀震驚地望向齊烜:“程家隻為保一方和平,不求這些虛名。至于婚事,還是問過公主再做打算吧。”
齊烜冷冷地盯着她,語聲森然:“你覺得朕做不了她的主,是嗎?”
令儀的手在衣裙下緊握成拳,終于還是松開了:“不敢。”
“那這件事就算定了,等小将軍痊愈,朕會幫他們完婚。”齊烜一揮手,“朕累了,你們先退下吧。”
程家本就是開國功臣,前世因靖國公去世、子弟不肖而衰落,今生屢立戰功,又出了一個驸馬,一時風頭無兩。
令儀本該高興才對,但她又預感到,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并不是什麼好事。
況且她和齊瑛關系雖然淡漠了不少,但這并不意味着她忍心看昔日好友嫁給不喜歡的人,即使那個人是她的哥哥。
令儀神色黯然,行禮告退,拉着齊詢向外走去。
宮殿之間的甬道依然漫長,可是隻要慢慢地走,總會走到盡頭的。第一個付出代價的是阮家,接着就是齊谌,然後是皇後...
她正看着陽光下微微發亮的琉璃瓦出神,忽聽身後有人喚她:“阮姑娘請留步!”
她轉過身看着匆匆趕上來的蘇文卿,先前的戒備消減了許多:“大人找我何事?”
蘇文卿調勻了呼吸,向令儀道:“嚴家不過是替人消災,他們背後仍有人主使,是不是?”
令儀嘴角上揚:“大人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答案?”
蘇文卿的眼神透着一股堅定:“我知道姑娘想對付的是誰,其實我們的對手是一樣的。”
令儀疑惑地問:“大人的遭遇我有所耳聞,但那些是你的家人,你真的有什麼必要的理由要置他們于死地嗎?”
蘇文卿冷笑一聲:“那姑娘又何必告發阮緻修呢?對我來說,稱得上親人的隻有母親一個,想必姑娘的想法也是如此,對嗎?”
令儀含笑看着他:“那就請大人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麼那麼恨他們?我會自己判斷。”
蘇文卿定定地注視她片刻,終究還是低下了頭:“給我一些時間,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的。”
令儀看着他背後緩緩走來的茗繡,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相信大人以後會對我放下心防的。宮牆會洩露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不急在這一時。”
話音剛落,她便轉身離去。齊詢一路上悶悶的沒有說話,她察覺出一絲異樣,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面色沉郁,迎着她的目光,語氣仍是風輕雲淡,其中的急切卻藏不住了:“蘇大人是個好人。”
令儀點點頭:“是啊,我們可以利用他和蘇家的矛盾對付皇後和齊谌。”
齊詢似乎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補充了一句:“那你覺得,他适不适合做夫君?”
令儀思忖片刻,笑着回答:“比齊谌适合,起碼他是一個正直的人。”
齊詢猛地拉住了她:“你真的考慮過要嫁給他們?”
令儀被迫停住了腳步,語氣中多了一絲玩味:“你吃什麼醋!我是在為淵柔考慮,你想到哪裡去了?”
齊詢一愣,手上的力道一松,随即又攥緊了:“你不要騙我,她嫁給誰,跟你有什麼關系?總之,你不許想他們。”
他話語中的執拗逗笑了她,她柔聲答允:“好,我不想他們。你難道沒有想過其他女人嗎?”
齊詢一顆心剛放下,又提了起來:“你懷疑我?除了你,我和哪個女人都沒有密切交往過,你想吃醋都不行。”
令儀挑眉問:“看來你很遺憾啊,前世你可是娶了好多呢,我用不用幫你把她們找回來?”
“不需要。”齊詢連忙擺手。
“是不想要還是不敢要,這其中區别可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