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淵柔急切的目光,陳複行連忙否認:“全國大小幫派衆多,你憑什麼說是我的人?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根本不在京城,怎麼會幫他!”
兩人隔空對視,視線似能碰出串串火花。淵柔不安地拉了拉令儀的衣襟,示意她先回房休息,自己與陳複行說幾句話。
待令儀離開,陳複行抱緊淵柔,賭咒發誓說那樁案子與他無關,又問:“她還說什麼有關我的事了嗎?”
淵柔一愣,搖了搖頭。
陳複行從懷中取出一個泥人,笑向她道:“這是我路過惠山請巧手匠人捏的,你看像不像你?”
淵柔撫着泥人栩栩如生的樣貌,展顔一笑,這才相信了他的話。
令儀回房後,簡單梳洗一番便睡下了。
她睡得不沉,夢境十分混亂,恍惚之間仿佛看見齊谌派了一群人來抓她,一忽兒又見齊詢奔到床前質問她,眨眨眼那些人又一齊消失了。
聽得三聲雞啼,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收拾東西要走,忽然又反應過來,頭腦昏昏沉沉地坐在床邊發怔。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叩門聲傳來。她反應了一會兒,方知是真,便揚聲喚人進來。
慧舟一進門就興高采烈地朝她揚了揚手裡的信,語氣中透着一股歡欣:“三殿下又來信了。”
“他又不是沒來過信,也值得這麼大驚小怪。”
她一邊笑慧舟,一邊拆開信,見上面寫道:“蒙程兄照顧,我很好,勿念。新年快樂。已聽程兄說起,此處匪患橫行,萬不可冒險前來,不然悔之晚矣。”
令儀撇撇嘴,給他回了封信,安慰他無須擔心。待淵柔醒來,方知陳複行昨夜匆匆來見淵柔一面,又離京遠行,到南方處理各堂事宜。
她心知陳複行是在撒謊,看在淵柔的面子上沒有戳破,此時卻更懷疑貴妃生辰和在邊境作亂的都是陳複行的人。
江湖勢力需依附皇權自保,他萬沒有将與齊谌的合作關系拱手讓人的道理。
令儀更堅定了離開的決心,收拾了兩件衣服,挑了把劍傍身,便準備上路。
淵柔一邊訴說對愛戀陳複行的迷茫,一邊塞了些盤纏到令儀的包袱裡,囑咐她路上小心。
令儀長歎一聲,拍了拍淵柔的肩膀:“就當是及時行樂了,把他當作你為程家盡責任的獎賞吧。”
淵柔微微一笑,心裡滿是慰藉。
忽有婆子來回道:“茗兒年紀大了,前兩天姑娘許諾放她回家嫁人的,夫家這兩天就要定下,所以來接她回去過年。府裡要是缺人,她弟弟可以暫時頂幾天。”
淵柔心想正值新年,各處都需要人手,不好放人;但又不忍心耽誤了茗兒的正事,強忍不快道:“你去告訴她,有正事就回家去吧。府裡要是缺人,我再叫她弟弟來。”
那婆子去了一會兒,又回來禀道:“茗兒很感謝主子,帶弟弟來給您磕頭,祝您新年好。”淵柔點頭應了。
令儀随口問道:“茗兒是哪個?”
“就是那個說母親病重偷錢的丫頭,聽說她娘又挺過來了,家裡要操辦婚事沖喜。”
令儀冷笑一聲:“我看都是借口罷了。”
她正覺淵柔心太軟,看着那婆子領着茗兒姐弟倆上來磕了頭,渾身如遭雷擊,喝道:“站住!”
姐弟倆一愣站定,滿臉惶恐地看着令儀繞着圈打量他們的身影,一聲不敢吭。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令儀望定弟弟,沉聲問。
茗兒弟弟撓了撓頭:“沒有哇。”
“你多大了?”
那孩子咬着指頭,手足無措地回答:“我十二歲了。”
令儀心頭如遭雷擊,這人分明是前世給她遞毒酒的那個太監。如果是齊谌假托齊詢之名賜死她,這個人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茗兒弟弟還愣着,姐姐已接過話頭:“這是奴才的弟弟檀兒,姑娘認識他?”
令儀轉過臉細細打量茗兒,隐約想起那年她随口處死了一個偷盜的丫鬟,後來聽說她的母親撒手人寰,弟弟滿城痛罵程家不仁,後來被趕出了城。
會不會是齊谌把他搜羅了來,讓他成為自己的眼線,在關鍵時刻給了她和齊詢緻命一擊?
一切疑問在此刻得到了答案,她猛地抓起檀兒的手,把姐弟倆吓了一大跳:“你得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