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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羊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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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祁韫有闆有眼地拈起筷子取了一團馊飯往嘴裡送,想了想伸筷攔道:“哎,瞧你這人模狗樣的,跟吃什麼山珍海味似的,我分你吃口吧!”還真撥了半碗飯,又夾了兩筷青菜給她。

這倒出乎祁韫意料,雖說狗富那飯在她眼裡跟自己的也沒差别——她吃的本就是幫衆吃剩的隔夜飯——畢竟心意可貴,倒有些感動。

狗富又說:“酒就這麼一口,就不分你了。”說着,晃晃壺底,對着壺嘴一飲而盡。

一羊一狗,邊吃邊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那三方混戰的事。

祁韫沒說完的第三晚,其實賭的不多。那夜幫中有事,狗富他們才賭了小半場,院子裡就闖進來一群人,擦洗、包紮、修武器、吹牛皮,罵罵咧咧,鬧哄哄的。

狗富和那個看着憨厚、實則愛占便宜的老豆芽喜歡打聽消息,立刻拉了幾個兄弟坐下問情況,也就被祁韫聽見了。

原來六月初使承漣兄弟困在蒼南縣的風波,是紀家與汪貴引起的。紀家靠漕船走私兼押镖,那次運貨是汪貴親點,要他們送幾十箱東西從金陵到蒼南。

祁韫當晚聽得仔細,心裡便起了疑。以汪貴的勢力,在浙江、南直隸橫着走,海上誰敢攔他?何必花錢雇紀家從内河運貨,而非直接自家船走海路?

據說紀四爺也問過,汪貴回說是人手緊,護船隊在忙南洋合約,而且不是貴重貨,不如讓紀家賺這份錢。

貨确實不值錢——些許日用品,扇子簪子、針頭線腦、男女衣衫都有,甚至還有一箱銅鍍金器具和佛像,雖俗氣,聽說倭人愛買。整趟下來不過估兩千多兩銀子,照規矩押镖費也就四五百兩,若不是看在舊交情分上,紀四都懶得接。

偏偏交貨那天出了岔子。汪貴的人開箱驗貨,看到那箱鍍金的破銅爛鐵,死說貨不對。可紀家起镖前早就逐件登記,汪家也簽了字,現場一對,哪樣都對,偏汪家不說錯哪樣,隻咬定“有錯”。

紀家哪肯受這氣,當場翻臉。汪貴那邊人多,占了先手,一路打進紀家碼頭,紀家小頭目慌亂中往丐幫地界逃,想攪渾水脫身,結果演變成一場海匪、漕幫、丐幫的大亂鬥。

三方你打我搶,趁火打劫對方的盤口,誰也不肯認慫。那批貨至今還在紀家手裡不交,港口、河道、關卡亂成一鍋粥,地盤勢力重洗,犬牙交錯,因此這半月來三五不時就有一場惡戰。

當晚太吵,祁韫隻能斷斷續續聽個片段,今日讓狗富細細講來,心中才拼出全局。她略一沉吟,問:“你是說驗到最後一箱,鍍金的器具和佛像出了問題?”

“是啊,淨是些輕飄飄的杯子盤子燭台什麼的,佛像也有幾個,都不大,最大也不過半人高。”狗富說。

“聽你語氣,倒像親眼見過這箱貨?”

狗富笑:“那可不——老豆芽就是押這箱貨的!他那晚逃回來就嚷,說裡面有個‘邪佛’,準是咒了咱們,知道我膽小還非拉着我去看。”

“邪佛?”祁韫眉梢微挑。

狗富一拍大腿:“對對對,就跟你現在這神情似的!那佛的眉毛挑着,還讓人用刀劃了一道,眼珠子瞪得吓人。”

祁韫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麼,連好飯也不吃了,輕聲自語道:“斷眉怒目,自金陵來……”轉而續問:“這佛交割時還在?它是何模樣,手腳如何擺放?”

狗富歪頭想了想,一邊比劃:“好像是這樣……”他右手上揚,做了個持劍姿勢,左手下垂,像拎着什麼繩子或鞭子。腿腳一高一低——左腿屈起,右腿伸直。

祁韫看了他一眼,笑了:“再仔細想想,沒擺反?”狗富恍然大悟:“反了。”原來他擺的是鏡像,換過之後,卻是右索左劍,左直右曲。

“這次确定沒錯?”

狗富見這小肥羊不知為何眼都笑眯了,不由得也跟着笑起來,雖站得晃晃悠悠不穩,仍是打包票:“沒錯!”

祁韫笑罷,促狹地對狗富鄭重一揖:“富哥,哪天得空,勞你走一趟溫州謙豫堂,找張掌櫃,就說金杭祁十二托你取一百兩銀子。這錢你收着,買酒喝。”

巨款之下,狗富當場愣住,屈起的右腿不由自主伸直,手上的“劍”和“索”也收了,換做亂擺:“使不得,使不得,幫裡規矩,不能收關貨的錢……”

“今兒富哥陪我吃飯,我卻沒陪富哥喝到酒。”祁韫笑道,“這錢是給您老潤喉的。何況……”

她笃悠悠笑道:“我馬上就不是關貨了。”

二人嘀咕了這麼久,早超過一頓飯時間,三鼻不當回事,老豆芽懶散,隻有那連缺突然丢下飯碗起身,一把推開門,把狗富吓了一跳。

祁韫見他目光在屋内冷冷一掃,落在狗富身上,狀似不經意地說:“酒喝完沒有,壺拿給我用。”

“哎,哎。”狗富連忙收起“天降橫财”的喜色,咳了一聲,兩把收拾了飯盤和酒壺,端着出去了。

連缺卻在門邊站着不動,燈火映照下面目不清,兩眼卻是精光熠熠,看着祁韫,沉聲道:“不要生事。”

這連缺,就是當時在門口問祁韫“哪個祁姓”的高大漢子,在外看守的四人中,他是唯一一個讓祁韫心生警惕的:聽了四晚賭局,連缺幾乎沒在狗富的出千局裡輸過,偶爾輸點兒,也似故意遮掩,甚至能反赢狗富。

他早就和祁韫一樣看穿了狗富的小把戲,卻不揭,這一層心性就不尋常,何況祁韫這等聰明絕頂之人,對其他人的智力一照面便有判斷。

眼前這人,才是四人中最麻煩的。

祁韫淡淡回他一句:“不敢。”連缺又審視了她好一會兒,這才轉身“哐”地一聲拉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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