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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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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廷嶽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賢侄此問切中要害。汪貴看似海盜,實則商人本色。這其中的分别,老夫細細說與你聽。”

他端起茶盞,卻不飲,緩緩道:“其一,商人謀長遠,土匪圖眼前。商人求的是百年基業,自然懂得細水長流,何況把百姓弄窮了,世道壞了,他利潤何來?汪貴劫掠商船,從不過分,每季隻取三成貨物,餘者放行。更立下規矩:按時納貢的商号可得‘平安帖’。這般做派,分明是要維持海上商路的持續運轉,好讓他年年都有進賬。”

“其二,商人權衡利弊,土匪不計後果。”谷廷嶽指尖輕叩案幾,“商人最懂風險二字,知道什麼錢能賺,什麼錢燙手,若風險過大,再多的錢也不去賺。去年倭寇來襲,汪貴非但不趁火打劫,反将戰船後撤三十裡。後來才知,他是怕戰事波及自家在琉球的貨棧。這般算計,豈是莽夫所為?分明是精明的買賣人。”

“其三,商人講規矩,土匪逞兇蠻。”他從容續道,“商人最重契約,因為沒了規矩,生意就做不下去。就像集市要有市令,商路也要有規矩。上月截獲的密函中,汪貴與暹羅商會定下十年商約,連抽成比例都寫得明明白白。更立下賞罰條款,違約者要加倍賠償。這般行事,可有一絲匪氣?”

谷廷嶽将茶一飲而盡,歎道:“商人要的是利,土匪争的是氣。汪貴這些年,分明是在跟朝廷做生意啊。三年前汪貴求招安,隻要朝廷許他專營南洋香料。可惜當時無人識破他商人本性,錯失良機。如今他羽翼已豐,再談條件,價碼可就不同了。”

祁韫初見此人隻道是個尋常官員,細談下來,方覺其思路明晰、真知灼見,絕非徒有其表之輩。她此前将瑟若那句“汪貴本性是商”反複揣摩,所得結論竟與谷廷嶽不謀而合。

此刻她也需要突出議論,叫谷廷嶽心服口服,于是含笑道:“谷公高見,令人歎服。既然論及商道,晚輩願以商賈之身略陳淺見。”

“商人縱有萬貫家财,與士族往來時甚至可平起平坐,卻終究難改四民之末的處境。這般身份落差,最易生出倨傲之心——或如徽商、晉商之流,最終轉求功名;或似汪貴這般,索性另立法度,妄圖在王朝疆土上自立乾坤。”

“谷公既提及招安之事,晚輩倒要直言——”她輕轉茶盞,“以汪貴如今之勢,怕是再難回頭。既已嘗過稱王稱霸的滋味,豈肯重做俯首帖耳的商賈?當年所謂招安,怕也隻是虛與委蛇。”

谷廷嶽聽罷,指節在案上輕輕一叩,眼中精光乍現:“妙哉!賢侄這番高論,倒是點破了老夫多年未解的關節。”他忽又斂容歎息,“隻是這般說來,剿撫兩難,倒成了死局?”

“并非。”祁韫眸光微動,唇角噙着一絲洞若觀火的笑意,“正是這份不甘俯首帖耳的倨傲,造就了汪貴商匪兩面的矛盾本性。若能以利誘其商心,以勢激其匪性......”

她聲若輕羽,卻字字千鈞:“必可一擊而破。”

谷廷嶽聽得擊節稱快,朗聲喝彩。何轍卻暗自生疑——此番本是祁韫來讨教剿匪方略,怎的反倒成了她獻策除汪?祁家産業素重金陵、杭州兩地,與溫州海寇本無瓜葛,何以如此上心?除非……

他心念電轉,忽而笑道:“輝山端午賽舟獻火器之法,今日又獻除匪良策,當真處處心系國事啊!”話鋒一轉,眼中精光隐現:“莫非你這‘倨傲之心’,便是要促成開海大業?而欲開海禁,必除汪貴。老夫猜得可對?”

祁韫聞言,當即離席正色,向二人深深一揖:“實不相瞞,晚輩确受人所托,誓除汪貴。自知才疏學淺,不通兵事,全仗谷公鼎力相助。”

她眸光清亮如雪刃:“若大人欲以利誘之,以匪激之,晚輩願盡己所能,供君驅策。”

她有錢糧,谷廷嶽有兵鋒,更有多年研習的剿匪方略——何況除汪貴既可破谷廷嶽溫州困局,又能一戰成名、鋪就封侯之路,二人之利益可謂殊途同歸。至此祁韫已确定,谷廷嶽正是瑟若留給她自尋的那個“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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