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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舊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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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韫笑笑,她今日繞過眼線出府本就時間緊迫,何況正是欲找到舊交摸清這溫州官場的真面目,遮掩無益,幹脆攤牌:“果然瞞不過先生。其實我此行所圖,或許亦有助于谷大人開局。在溫州這幾日,隻覺局勢紛亂如麻。今日來見先生,固然是舊日情分,更是鬥膽請先生賜教,撥開迷霧,看清根本。”

聽她說有助于谷大人“開局”,何轍便知她已對谷廷嶽目前困境有所調研。在大晟制度下,浙江地方上的軍事系統有三端:一是衛所,負責駐防與日常訓練,由省級機構都指揮司統一掌管,分派同知或佥事至地方具體負責,也就是他東翁谷廷嶽的角色。

二是因海寇盤踞、倭患頻仍,設“溫台總兵”一職,專負責剿匪抗倭,總兵一般不會親至前線,由下屬參将代行,便是因缺錢缺糧而置氣留在溫州界外的譚參将。

三是那海道副使任景昭,為朝廷派遣的監軍之臣,不直接統兵,其責在于監察軍紀、籌發軍饷,與地方兵将之間既合作亦牽制,是文官系統對武官體系的一道制衡。

谷廷嶽初來乍到,又受章晦等人排擠,任景昭不肯放軍饷,地方大戶亦不肯借糧,使谷廷嶽空有一腔除暴安良的抱負,卻也隻能眼睜睜看着譚參将數千精兵停駐在溫州界外,對汪貴的連日猖狂視而不見,怎能不憋屈?

這話何轍卻不可貿然與祁韫說,一是未知她目的為何,不可輕易托付,二是有損東翁顔面。祁韫也是一般心思:未知舊日恩師此時立場如何,更不知他東翁是否為可靠之人,尤其是谷廷嶽在官場上有一樁大污點,聲名頗多議論。

原來谷廷嶽能一躍從七品禦史成為從三品佥事,正是因為不久前浙江官場的一場地震,他協助首輔王敬修門生、浙江巡撫趙安國鬥敗政敵,趙巡撫素知谷廷嶽經國之志,投桃報李,便回贈以地方軍事長官之職。

即使是祁韫,在未知詳情時也隻好把谷廷嶽當作梁述、王敬修一黨,故而不肯輕信,連帶着對何轍也多了幾分提防。

谷廷嶽和何轍卻是有苦難言,在溫州打不開局面,恰恰因他們被視作王黨,而那章晦等人皆是梁黨,既然王敬修都為梁述驅策,何況一谷廷嶽乎!谷廷嶽骨梗不肯低頭,章晦等人有的是手段百般刁難。

兩個聰明人都不肯輕易揭開底牌,還是何轍笑了一聲,緩緩道:“他人之事不便妄評,我隻就眼下所處之職而言。地方軍政之困,無外乎三端:缺人、缺饷、文官掣肘。至于用人,谷大人麾下并不乏幹才,更兼有譚參将精兵駐守,隻可惜……”

他微微一歎,語氣中多了幾分真切:“世間流言紛紛,實則多有偏頗。谷大人實幹之志,豈可輕以門戶黨争而論?在其位而謀其政,若非當初一戰得機,今日又何來施展抱負之地?”

既不缺人,那便是缺錢和文官掣肘了。從谷廷嶽一方軍事長官竟不得出席沈陵的三日接風宴來看,他與章晦等一幹梁黨不睦是事實。

政局一時不可解,錢糧卻是祁家可以騰挪解圍的。祁韫心中已隐隐成局,明白若不先示好,引不來何轍吐真言,笑道:“商賈之利取之于民,自當還之于民。谷大人若真困于銀糧,祁某雖才識淺陋,或可略盡綿力。”

她頓了頓,投石問路道:“不過,畢竟也不能做虧本買賣,汪貴勢大,地方豪強霸道,更有漕幫、丐幫攪局,若局面不平靜,借給谷大人豈非有去無回?”

何轍一聽此事有門,按捺住眼底喜色,仍裝得淡淡的,說:“谷大人研究海盜十餘年,自有經略。他治軍極嚴,麾下軍陣、水師皆有新制,更得霍孝斌、梁紹祖數員猛将輔佐,論打汪貴,綽綽有餘,隻是礙于糧饷,寸步難行。”

他說至此,眼中精光一閃,似不經意又道:“谷大人月前已暗中結交汪貴義子——那‘斷港飛魚’馮在川,或打或撫,皆有兩手準備。若成,未必不能兵不血刃。”

第一句或許隻是虛張聲勢,泛泛而談,祁韫并不當真,可第二句卻正中她的路數:她向來善用巧力、四兩撥千斤,更是精于權衡投入與回報。撼官場難,動匪心卻尚有可為,若能從細微處下手尋出破綻,不說兵不血刃,也可盡量收束戰局,減輕民間之苦!

祁韫面上不動聲色,也學着何轍那般微微颔首,淡淡道:“谷大人的經略,果然非同尋常。不知可否當面請教?”

“東翁此刻正在府中。”何轍笑道,“半盞茶的工夫,祁二爺若不嫌簡慢,何不移步一叙?”

這話倒讓祁韫略感意外。今日本是偶遇,依常理,何轍應回府與谷廷嶽商議後再回複,這般爽快答應,一則說明他在谷府地位不凡,竟可代東翁拿主意;二則顯出二人早有布局、胸有成竹,随時都能順勢應對。谷廷嶽或許并非擅弄權術的官場中人,而是有志有識的實幹之才。

祁韫出府本就不易,自然答應,付了茶錢,理理衣襟,又換回那副賬房小厮的模樣,謙和得體地跟着何轍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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