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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毓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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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韫一行自京出發,連日兼程六七天,沿驿道抵達南京,才換乘大船南下。到了杭州,又轉乘一艘“無錫快”,這是一種江南商人特制的輕快帆船,走水極快,一路直奔此次目的地:浙閩交界的溫州蒼南縣。

南京一歇,流昭與雲栊終于能體面登船,坐進寬敞船艙,呼吸都松快了不少。起初高福自然為兩位娘子備下輕便馬車,氈毯厚實,日行五六十裡,舒适安穩,又不耽誤進度。

誰知流昭一個現代人初次遠行,處處都新奇,一見人騎馬,立刻躍躍欲試;雲栊素來自負聰明飒爽,拍馬附和道她騎得極好,隻用稍微教流昭一下就會了。

這話一出,兩人就此換了騎裝,決意同祁韫、沈陵一道騎馬趕路。沈陵心疼雲栊,私下攔她不住,反被雲栊臭罵一頓,說他大驚小怪、掃人興緻。

祁韫看着,也隻笑笑,随她們去,隻不過暗地放慢速度,每日控制在五十裡以内,也好讓她們緩緩适應。

果然才騎了三天,流昭就吃不消了,直喊腰酸腿痛,馬鞍都扶不穩;雲栊要強,嘴上不說,實則臉色發白,一天比一天沉默。

等行至聊城,祁韫不動聲色,示意高福暗中雇好馬車,再裝作随口提一句:“這幾天日頭重,風沙也大,雲姐姐可要戴好幂籬,别被曬黑了,回京得養上好些日子。”

雲栊臉色一變,果然有些動搖,流昭更是聽弦知意從善如流,立刻表示次日起改乘馬車。

聊城地處運河要沖,商賈輻辏,算是北地難得的繁華所在,祁韫特意選此處雇車,已是盡量為兩位姑娘謀得舒适。但畢竟不比京中富貴,臨時雇的馬車不論車架、氈簾、坐墊都粗糙不少,才坐了一天,兩位姑娘就被颠得七葷八素,悔得連騎馬的痛都快忘了。

自杭州登上“無錫快”已是六月初,江南水暖,風色清和。船行在苕溪、瓯江之間,順水而下,兩岸青山層疊,水鳥掠波,野花搖曳,偶有村落煙火,從船頭望去,便似畫卷輕展,令人心神俱靜。

此段水路順風順水,三日可至溫州。雲栊與流昭初坐快帆,興緻盎然,白日倚欄觀景,夜間則各自取樂:雲栊閑彈琵琶,流昭對着賬本撥弄算盤,兩人一唱一和,倒也别有韻味。

如今祁韫已開始将些日常賬目交由流昭掌理,她投行出身,人來瘋、工作狂,越忙越起勁,幹得不亦樂乎。雲栊有時聽她算盤撥得急促,或草紙寫得沙沙響,便笑着依節奏添上一段自編的琵琶小曲。

祁韫與沈陵閑适許多,或圍坐對弈,或翻書讀詩。沈陵更愛手煎香茶,親自伺候二位姑娘。此船由杭州相熟的楊姓船家所有,輕巧穩妥,鍋竈茶爐樣樣齊備,行船之餘,不耽清茶慢煮——自然是高福與沈安早早打點好的,回了江南,這裡便是他們的天下。

到了第三日上午,眼見溫州地界已近,祁韫卻忽命停船靠岸。流昭好奇心重,丢下賬本跑來她身邊問:“老闆,怎麼不走了?”

她常喚祁韫“老闆”,初時衆人聽得一頭霧水,流昭這才意識到這年頭隻稱“東家”,可這嘴就是死活改不過來,便胡謅說她學過洋文,這是洋文裡“東家”的意思。

不料“老闆”聽了,随口說了幾句洋話,把流昭吓了一跳——竟是一口純正倫敦腔。原來她在福建做過幾筆外貿生意,曾與英國商人往來,順帶學了幾句。久而久之,衆人也都習慣流昭這一聲聲“老闆”。

祁韫隻淡淡一句:“等人。”便不再多言。衆人知她性子,也不多問。

沈陵、雲栊、流昭、高福俱是閑不住的性子,說着便要上岸走走。船家老楊怕幾位公子姑娘遇上事,特地讓跑慣了這一帶的兒子跟着照應。沈安原想留下伺候祁韫,卻被她笑着勸走,說不妨事。

船上便隻餘她與老楊夫婦。老楊坐在船頭抽水煙,楊嫂上岸采買食材,祁韫終于得了清靜,理起案頭事務,順手回了幾封緊要書信。

這一忙就是低頭伏案半日,祁韫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艄頭松活眼神。正逢夕陽染江,港口如畫,碼頭上挑擔卸貨的漢子汗如雨下,孩童光着腳丫在水邊追逐,漁家婦人站在竹簍邊洗蝦剝筍,一派鮮活人間景象。

她站着看了一會兒,不由輕輕笑了,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巧的藥盒打開,低頭嗅了嗅。那是一種治傷疤的藥膏,名叫“毓馥”,音同“愈膚”,盒身雖樸素清雅,内裡藥物卻是禦賜之物,自然是瑟若送的。

當日祭罷俞公,第二日清早,便有便衣内侍至獨幽館,不以官禮,隻是悄悄把東西交給門房。祁韫當時外出,晚意代為收下,自是疑惑了一整日。

等她晚上回來看了,十分意外歡喜:藥盒極其精緻脫俗,一看便知出自内廷,而更讓她動容的,是盒底附着一紙素雅小箋,隻有八個字:“毓馥如初,望汝如常。”字迹清朗流麗,還帶着淡淡幽香,經手了這麼多人竟整日不散,顯然出自瑟若親筆。

她于國事千頭萬緒中,竟能關注自己手上傷痕,祁韫心裡怦然大動,當着晚意的面隻得如常收起,并未多說。她平日用什麼、帶什麼都由晚意打點,向來不過問,這回臨行前卻左思右想,還是單獨挑了一隻細巧匣盒,親手用銀勺挑了一塊裝着帶在身上,不舍得用,隻留個念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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