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韫出門後,才對高福說:“剛回京便遇上趣事啊。”
“可不!開門做生意,六百兩銀子都拿不出,說出去給祖宗丢人。”高福撇嘴道。
祁韫想了想,又說:“去查一查。祁承濤一向勤謹,想是手下人出了岔子。”說罷,唇角浮起諷刺般的微笑:“父親既讓我幫着兩位堂兄,我可不好袖手旁觀。”
………………
回到館中,阮流昭的異狀仍不時在祁韫心頭盤繞。大凡聰明人都有個毛病,許多事幾乎是瞬息之間便明白關竅,不明白的事情也就格外少,非得想通才好。因此第二天下午,祁韫便帶高福直奔阮流昭家中一探究竟。
王家住在西市邊舊巷盡頭,小宅灰瓦斑駁,木門脫漆,院牆根下堆着枯枝敗葉破衣爛衫,眼見便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宅子。門前卻已圍着七八個漢子,咬着牙簽,敞着胸襟,嚷嚷不休。
“阮娘子,你男人欠賬時可沒說‘我窮我有理’吧?欠了就是欠了,規矩銀子,規矩催。”
“對啊,還不上就把房子典出來,大家都有活路。”
一名穿青色短褂的老婦攔在門檻前,垂淚哀求道:“幾位爺,求你們寬容幾日,我這把老骨頭頂不上用,媳婦還病着——”
屋内傳出啪的一聲,似是有物擲地。下一刻,阮流昭自門内走出,手中提着一截粗大的長柴,頭發挽得毛毛躁躁,神色卻十分冷峻。
她将腰一叉:“你們說欠賬,借據先拿來。誰手上有王家親筆?”
對方啐道:“别扯了!你丈夫死前在我們這兒湊過好幾筆銀子,生意賠了可不能賴賬!”
流昭哼道:“拿不出?原來是趁我家無主,欺負寡婦和老母!”
幾番争執下來,混混中有個脾氣暴的,忽将腰間刀子抽出,兇神惡煞地吼:“娘的,跟你講不通道理是不是?今兒不給銀子就砸你屋子,看你還嘴硬不嘴硬!”
話音未落,隻見阮流昭一腳踢翻院中大油桶,燈油頓時流了一地。她雙手拎起木柴,在竈下一捅,火光“哧”地一聲騰起,她将那根柴高舉着,雙眼直視來人。
“砸啊!”她冷笑道,“放膽砸,我點了這屋子,咱們一塊死!”
火光晃動,油味嗆鼻,那夥人齊齊愣住。
“你瘋了?自家房也燒?”
“正好省事。”阮流昭唇角抽動,聲音已顫,其實在強撐,“反正你們也要逼我死,能拉上你們做陪,不虧!”
那木柴火舌蹿得老高,混混們終究有些怕了,一時不敢輕動。正僵持着,忽聽巷子口“砰”的一聲炸響,似有炮仗炸開,頓時硝煙滾滾。
“閃開閃開!”
話音未落,一個瘦高漢子手舉鐵管模樣的物什,喝喝大叫着,肩上扛着一整串鞭炮,點了火,“噼裡啪啦”響作一片。
“娘嘞,火藥!”高個混混尖叫,“點着了不是玩的,快跑!”
那群人霎時作鳥獸散,轉眼不見蹤影。
瘦高漢子沖上前去,一把将肩上燃着的鞭炮丢進門前水缸,又連舀三盆水對着地上燈油潑了下去。
流昭這才長出大氣,方覺腿軟,将手中木柴塞回竈下。别看她剛剛張牙舞爪厲害得狠,其實怕極了。沒想到這穿越來的朝代惡霸這麼多,半月來幾乎三五天就要“拼命”一次,長此以往不是辦法啊!
她悄悄抹一把淚,朦胧間見一修長身影負手立在門前,正是那日在綢店遇見的祁家少東家。
“阮流昭”,實際上的20xx年投行牛馬、都市麗人Yvonne劉,決定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