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正在空無一人的甲闆眺望遠方,她思索着異能在現實中使用的可能性,畢竟她可從來沒有嘗試過催眠自己,這聽起來跟邪修似的。
冰冷刺骨的冰系異能從她的血管鑽出表皮,形成六邊形的冰晶,一片片在她臉頰邊上飄落。
絨毛大雪,瓊花朵朵。
晴空萬裡的天,驟然下起了雪。
搖搖欲墜飄落在指尖,如小狗搖尾那般親昵,輕吻着聖亞斯指尖的溫熱。
眉睫也落了片雪花,他空洞的瞳孔愈發堅定了些,朝着對方所在地一步步而且,果然見到她一個人在發呆。
“我可以告訴你木盒的信息。”他說。
雲昭回神,側過臉:“不需要。”
人魚祭司壓根就不知道通關東西在哪裡,她之前又不是沒用催眠異能問過,現在說告訴她,雲昭才不信。
隻是她的目光才移到聖亞斯身上,就忍不住停頓下來。
纖長漆黑的睫毛覆在男人蒼白臉頰上,隔着金色面具更添幾分神性,而他換成了一身素淨的白色長袍。
這模樣,倒是與祭司相關聯。
聖亞斯:“你想要什麼?”
雲昭撐着下巴看他,“我想要什麼,你就會給什麼?”
聖亞斯:“嗯。”
“那給我點錢吧。”雲昭彎眸,頗有幾分逗弄小狗的朝他伸出手。
人魚祭司從胸口的袋子裡取出一枚戒指,遞交給她,“你的。”
“一個戒指就打發我了?”話雖如此,雲昭卻是接了過來。
戒指裡蘊含着空間疊加的異能,雲昭抽出一縷精神力鑽進去,這才發現戒指裡面别有洞天,堆滿了海底的珍珠和财寶。
這得是看了五百張藏寶圖才能積累出來的财富吧?
雲昭笑了笑,盡管虛拟的物件對她并無用處,但她還是非常配合,“公主殿下好财力,做你的侍女長,真是太幸福了。”
“能讓你開心就好。”聖亞斯說起話來就像是在為信徒禱告。
雲昭注意到他衣擺處挂着一長串細小的玉鈴,可從始至終,他的鈴铛都詭異的從未響過。
“你貌似有兩種形态,方便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雲昭走近一步,她視線落在對方挺直的長腿上。
“你想知道,我不會隐瞞。”
聖亞斯垂眸,娓娓道來:“我想要人類的雙腿,所以和海妖做了交易,但目前來看,不是特别穩定。”
他的嗓音被哽在喉眼的粗糙礫石磨得沙啞,破壞了原本的儒和。
“可你不是人魚嗎?”
雲昭疑惑,“你不喜歡尾巴?”
聖亞斯沒回答,反而問她,“如果是你,會覺得哪一個更好?”
“我的話,當然是選雙腿。”雲昭不假思索,卻看到人魚祭司一臉深思,于是安慰他,“但你不一樣,你是人魚,本就擅長用尾巴。”
聖亞斯:“我不需要。”
不需要花瓶一樣的尾巴。
有人曾對他口口聲聲說着喜歡漂亮尾巴,可結局并未因此發生改變,不是嗎?那麼,鲛人的尾巴,不過是無用之物。
“假如你隻能活一天,會做什麼?”
雲昭:“會放肆很多吧,平常不敢做的,都要做個遍。”
聖亞斯現在沒有尾巴的存在,整個人筆直地站着,衣裳包裹嚴實,從纏繞在手腕處的聖帶窺見其中有多不染塵埃。
他的視線逐漸柔和,隐約還摻雜一絲松氣,似乎與自己達成和解,“放肆一些,不會給其他人造成影響嗎?”
雲昭:“?”
她端詳眼前聖父一樣的人,隻覺得和第一眼見到的公主不是同一個人。
“那什麼也不做好了。”雲昭扯唇,又問他,“水牢裡那些鲛人是你在管?”
聖亞斯承認:“是。”
“那打一架吧?”
“什麼?”
跟女孩聲音同時出現的是刺骨的冰錐,懸停在他的眼瞳之上,寒氣一點點掃過他的眼睫。
她變弱了。
在一開始,聖亞斯就感知到了。
一個人再怎麼改變,但她打架的招式和習慣都會保留延續下去。
兩人的切磋有來有回,甚至于聖亞斯也逐漸明白過來,女孩并非忘記了他,而是根本不認識他。
可他又怎麼會認錯人。
攻勢很猛,船都差點被擊沉,甲闆更是破碎開來,而聖亞斯任勞任怨用鲛人之力維系着船隻的正常行駛。
雲昭彎眸,看着戒指上的熟練條越發接近末尾,對方下手不緻命,明顯收着力度,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叫人不爽,也把她的好勝心給打出來了。
她開始認真研究聖亞斯的打法。
鲛人在發動技能時會有短暫的前搖,她隻需要在這個時間裡及時反應過來就好。
說是簡單,實操吃了好幾個虧她才堪堪進步。
從早打到晚。
字面意義上的打,雲昭沒有留後手,她純純把聖亞斯當做刷熟練度的工具,相比較跟水牢鲛人打,現在戒指進度條漲得飛快。
她的冰系異能原本才開啟第二階段,一下午的下來,熟練度就已經漲到了第四階段。
聖亞斯纏繞在手腕的長條白帶沾上不少血液,宛如開出一朵朵盛誕的彼岸花,叫人分不清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兇手還是聖潔的修士。
分不清血是誰的。
等熟練度漲幅變得緩慢,雲昭終于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