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昶眼神瞥過去,陸大人忙改口:“公子,是公子,隻要公子心裡有我們姝兒,能惦記着她,侍妾也不委屈,是吧,姝兒?”
陸六咬了咬下唇,應了下來:“是,姝兒心慕公子,名分并不重要,隻要能長久陪伴您身邊。”
蕭昶搖晃着酒杯,隻是笑,卻并未說應還是不應,态度很是暧昧。
陸大人還要再問,就算是侍妾,也得讓他應下來,到時候讓他帶着陸姝韻進京城,進了王府,才算真正成了蕭昶的女人呢。
蕭昶單手撐着一側臉頰,似乎因為醉酒而睡着了,陸大人頓時啞然,想要說什麼,或者再勸勸,卻根本不敢說話。
他給陸六使眼色,示意她給蕭昶倒酒。
陸六有些忐忑,伸出纖長的手,往他懷裡蹭,嬌聲诶喲一聲,就跌入蕭昶懷中。
并沒有跌到他身上,蕭昶的手裡的折扇抵住陸六的額頭:“六姑娘,這不年不節,何故行此大禮?”
陸六臉色一白,嗫嚅着不知該作何解釋。
……
崔湄倦倦的,靜娘給她揉捏身體,看到滿身的痕迹,心疼的很,絮絮叨叨,說蕭昶看着對她好,是個會疼人的,怎得也這樣磋磨人,一時又是傷心她遇人不淑,又是擔心她以後怎麼辦。
崔湄其實倒是并未如何往心裡去,蕭昶再磋磨她,至少銀子給的是足足的。
但靜娘的絮叨實在讓她心煩,索性換了衣裳去外頭走走,不知不覺走到群花閣,迎面就遇上了灰頭喪氣的杏娘。
“你怎麼還在此處,不是說那孫員外想把你要走嗎?”崔湄有些茫然。
接着便看見,杏娘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你什麼意思,奚落我?你倒是跟了個好男人,怎麼不把你趕緊帶走,你不也跟我一樣,被放在陸家,連個外室都算不上嗎,還在這裡嘲笑我?”
崔湄無語,她什麼也沒說阿,就是下意識問了一句,她怎麼知道,答應要把杏娘接走的孫員外,根本就沒兌現諾言呢。
惱羞成怒的杏娘眼裡還帶着淚花,崔湄也不願嘲笑她,隻有沉默無言。
杏娘很是憤恨:“你也不必嘲笑我,以為攀上那位貴人就高枕無憂了,你不知道呢吧,家主有意将府裡的姑娘,許配給那位蕭公子,人家有了正經人家的小姐,還要你這個家伎?”
崔湄并未生氣:“杏娘姐姐何必把氣撒在我身上,我們本是一樣處境的人。”
杏娘一噎,撒手轉身就走。
便是崔湄天生不怎麼在乎别人的看法,此時也有些惆怅,她們這些家伎,都是一樣的命苦,不由己身,為何還要互相傾軋,争風吃醋。
“崔湄妹妹,你别在乎杏娘那女人說什麼,她就是嫉妒你呢。”
牆角走上來一個人,也是群花閣的的女人,叫雲兒,不過崔湄素來與她交情不深,也不知她怎得出來勸慰她:“杏娘哪裡比得上你,那孫員外說把她帶走也沒帶走,她至今仍住在群花閣,連個單獨的屋子都沒有,哪裡比得上你,住在漪瀾榭,那位貴人對你,已經很不錯了,隻是……”
隻是?
雲兒看了一眼周圍,小聲道:“若是府裡的姑娘,當真嫁給那位貴人,你要怎麼辦呢?”
怎麼辦?崔湄也不知道,也許可以跟蕭昶求個恩典,要了賣身契她就不必被陸家掣肘,那些銀錢她足夠傍身,她想去投奔陸哥哥,若是陸哥哥也嫌棄她,她就尋個四季如春的小地方買個宅子做小生意,日子總能過得下去。
崔湄不說話,雲兒卻道:“看那貴人對你,也不是不上心的,沒準你跟陸家小姐能一起進門的,小姐身份高貴你不得不防,将來争寵,你也沒什麼優勢阿。”
她到底想說什麼,崔湄實在不懂。
雲兒湊上來:“你需要有個人幫你固寵,那貴人若是把你帶走,你求求他也帶上我,我還是清白的身子呢,必定幫你籠絡住貴人的心,到時候咱們姐妹一起,把貴人籠在咱們屋子裡,就算是陸家的小姐,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她居然,是這麼個打算?
崔湄有些一言難盡。
“崔姑娘,蕭公子在前廳飲宴,叫你換身衣裳,過去侍奉呢。”
崔湄和雲兒都是面色一變。
雲兒不可思議:“那貴人不是有意把你收房,都給你另開個院子,怎得還叫你去前廳見外男,難不成要你侍奉别的男子?”
崔湄沉默,再擡起頭時,整張臉都是灰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