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湄倒是看得開:“蕭公子家裡規矩大,若無嫡子,卻跟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怕是不好跟家裡解釋。”
“你算什麼外面的女人,你也是蕭公子的女人。”靜娘不甘心:“這種藥寒涼,喝多了傷身的,咱們這裡出去的女人,好些因為喝了這個,生不出孩子,一輩子連個依靠都沒有。”
崔湄默然,微微一歎:“這藥咱們吃的還算少嗎,為了身形窈窕,不是用了好些麝香紅花的東西,現在才顧忌這個,實在太晚了。”
靜娘幾乎落下淚來:“我就是覺得命苦,明明蕭公子看着挺喜歡你的,怎麼也跟那些纨绔公子哥似的,這不是作踐人嘛。”
拿到了銀子,她跟趙管家說,想要出去走一走,新來的兩個丫鬟也不帶,就隻帶了靜娘。
這回出去,她要找個靠譜的镖局,給她送信,她給陸哥哥做的手圍子,冬日穿的棉衣,還有銀票,都要送出去,陸家到處都是眼線,禁止她們跟外男私自聯。
她還得感謝蕭昶,若不是被他看中,連出陸家的機會,都是沒有的。
崔湄再嚣張,也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去給她心心念念的陸哥哥寄信,畢竟她現在是蕭公子的女人,蕭公子若是知道生了氣,不用自己動手,陸家就能弄死她,跟碾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
她央求了靜娘。
靜娘本覺得,蕭公子為人大方,崔湄該多把注意力放在蕭公子身上,哄着他高興了,好把她帶出陸家,給個名分,如此後半輩子也算有靠。
可誰知蕭公子跟那些男人一樣,隻是為了玩弄崔湄,那避子湯藥一碗碗的喝下,一點都不心疼崔湄,豈是良人,靜娘生了氣,加上崔湄不住的撒嬌,她才答應了。
自小就被賣進陸家,這是崔湄長這麼大第二次出來,與上回不同,她手裡有了銀子,底氣很足,對胭脂鋪子首飾鋪子,都毫無抵抗力。
靜娘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在一隻琉璃簪子上流連,琉璃通透,這隻簪子從簪尾到簪頭由淺淺的粉到深粉,簪頭梅花花蕊處,更有一點深紅,好看的不得了,崔湄一眼就瞧上了。
琉璃價格比金玉之物,都低一些,畢竟是人工燒制的,然而這隻琉璃簪是精品,也要足足十兩銀子的價格。
别看崔湄給他的陸哥哥送盤纏,一出手就是一張百兩銀票,可對于自己仍舊很摳門,不舍得花錢,十兩銀子,足夠三口之家過兩年富足些的日子了。
靜娘忽然推了推她的手肘,示意她往外看,隔着窗戶,不遠處涼亭梅樹下,一男一女正站在那裡,女子身着錦衣,滿頭珠翠,神色驕矜,通身氣度顯然是一位富貴出身的小姐。
崔湄看着,就算是陸家的小姐們,怕是也不如這位姑娘,而她身邊的男子,眉眼上挑,帶着天然的風流模樣,相貌俊秀面好若女,分明就是,不久前,還與崔湄纏綿恩愛的蕭昶。
靜娘急了:“那不是蕭公子嗎,他說有重要事要去做,就是去陪别的女人?那女人什麼身份,為什麼會跟蕭公子在一起,湄兒,蕭公子沒跟你說過?他怎麼能這樣呢,身邊還有你呢,就去找别的女人,怎麼對得起你?”
靜娘甚至氣的想要出去理論理論,被崔湄抓住了手臂。
她看向靜娘,那張平日很容易驚慌失措,容易沒主意,就會眼中含淚的小臉,此時卻十分冷靜,甚至可以稱得上平淡。
“那女子梳的是婦人頭,又與蕭公子如此親密,應該是他妻室。”
“怎麼就一定是妻室,沒準是他已經出嫁的姐妹呢。”靜娘不服氣。
下一刻,她們就看到,蕭昶擡手,摸了摸那女子鬓邊的簪花,動作輕柔,仿佛帶着無限珍惜與珍重。
兩人都沉默下來,就算是親兄妹姐弟,也要避嫌,哪有這麼親密無間的,能這麼做,隻能是夫妻。
靜娘難受極了,下意識去看崔湄。
崔湄隻是看着,忽然笑了笑:“蕭公子倒是跟他夫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的一對璧人。”
她心中有種微微的刺痛,被她故意忽視了,大約是蕭公子對她不錯,才讓她險些忘了自己的身份,她算什麼,一個陸家的家伎,怎麼跟人家富家小姐相比呢。
她連個外室,都不算呢。
崔湄,不要生了妄想。
她捂了捂胸口,垂下了頭。
遠處的蕭昶,好似察覺到什麼,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