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線襲來,眼前是一張美豔嬌媚的臉,額前墜着的月牙銀飾泠泠作響,折射出圓潤光澤。
是雲蘿。
雲蘿被她驚到,身子微微後仰,手中湯藥灑出一些。
江青瑤急促呼吸,一陣尴尬,連忙坐起身,替她擦去灑到衣袖的藥汁。
“師姐,你怎麼在這裡?”
雲蘿跟沒事人一樣,笑眯眯道,“昨晚服了藥,你眉頭緊擰,本來要輸些靈力。”
“不想你竟笑出聲來,究竟夢到什麼了,還挺享受的。”
回想夢中畫面,江青瑤耳根染紅,強裝鎮定,“不過是些蟲子罷了,倒有些駭人,都被我殺了。”
慌亂之下,她隻能扯這毫無緣由的謊話。
昨日她分明身負重傷,再受那元嬰修士一擊,必死無疑。
池厭是怎麼帶着她逃出去的。
江青瑤有些頭疼,腦海閃過血色畫面,那幾個修士面目全非的死狀,紅光遍布整個陣法。
這更不可能,池厭身上的傷恐怕比她還多,裴慈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模樣可憐極了。
他不可能殺元嬰修士。
雲蘿随意瞥眼窗外,有道人影掠過,掩嘴低聲道。
“哦對了,是一個面生的符院弟子送你回來的,生得是驚為天人,個高得很,那寬肩窄腰的,極品啊。”
“師妹從哪裡認得的?”
江青瑤捏緊被子,不動聲色地别過臉,“咳,萍水相逢罷了,不算認識。”
雲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再追問。
窗外的人影聽到兩人對話,冷哼聲,化作一縷青煙,匆匆離去。
滾熱的湯藥入口,四肢百骸解凍,江青瑤腦子清醒,冬陽照得身上暖烘烘的。
她伸了個懶腰,呼吸新鮮空氣,夾帶着淡淡的雪星味。
“雲蘿師姐,你這藥裡放了何物,恢複得這麼快,抵得上四品的療愈丹了。”
“師父方才來過,從靈霄宗靈藥園采來的,他見你心脈受損,順手送了些靈藥。”
靈藥園,位于掌門所居的齋犀峰,是丹霞宗靈力最充沛的地方。
弟子從外奪得絕品靈草,都會勻出部分上繳給靈藥園種植,長期以往,不少宗門都慕名而來,求取仙草。
那地方隻有長老及少數弟子能進去,外頭有鎮宗靈獸把手。
見她疑惑,雲蘿道。
“師父來,說一年一度的易水秘境要開了,裡面天材地寶數不勝數,師妹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身上火毒要緊,江青瑤剛想拒絕,腦海響起團子的聲音。
“主人,那秘境中有一種名為九彩石的材料,若能找到,可修複我八成劍身。”
聽罷,江青瑤扯動嘴角。
昨兒個她都快死了,都不見它出來嘀咕兩句,憋嘴不語。
片刻後,團子慌忙從劍中飛出,鳥毛氣呼呼炸開,對着桌上鋪滿符咒拼命狂踩。
“主銀~你聽我解釋,那池厭陰險狡詐得狠,嘴上說要送你符紙,實際趁機在我身上下符咒,你醒來時才解開。”
“符咒?我怎麼不知道。”
“嘤嘤嘤。”它圓潤眼角擠出一滴淚,打濕胸毛,哭得凄凄慘慘戚戚,“不信,你看我屁屁!”
它翹起尾羽,圓潤肥碩的翹臀上,一張半透明的綠色符咒若隐若現,跟塊尿布濕一樣兜着。
江青瑤神色微變,扒拉下來。
“四階掩身符?”
此符品階不高,會施之人極少。
它能掩蓋器靈或妖獸的氣息,傳聞妖族之人會以此為媒介,在三界中掩藏真身。
她将目光放到鋪滿的符紙上,大多是五階的護身符,還有些四階的,不知作用,池厭來丹霞宗不過一個月。
繪制符咒的天賦堪稱恐怖。
若将這些符紙拿到山下集市賣,應當能換到不少上品靈石,許多符紙上的符文,用的都是心血與靈力所畫。
“師妹?”雲蘿揮手在眼前晃晃。
江青瑤回神,“那秘境我也去。”
雲蘿挑了挑眉,“你得好好準備,易水秘境多兇獸,往年不少弟子身受重傷,枉送性命,可不是鬧着玩的。”
“最好帶上救命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話裡有話,歸元丹一日在她身上,雲蘿便一日在她身旁蟄伏,得想法子去妖氣服丹了。
“多謝師姐。”江青瑤點頭,目送她遠去。
她緩緩放下湯藥,施法往全身筋脈探去,沒想到損傷不嚴重,反倒被一股力量盈盈包裹着。
奇怪,雲蘿沒為她輸靈力,那體内經脈又是誰穩住的。
江青瑤想起池厭,不論是不是他出手,還有更要緊的事要辦。
她拿出昨日在集市購買的妖血,好在瓷瓶完好無損。
揭開蓋子往裡看去,紅色液體伸出觸角狀的細絲,快探出瓶口。
“砰”地關上。
“團子,你有沒有覺得,這瓶子裡的血變多了。”不止于此,妖氣也濃郁了大幾倍。
她低頭聞了聞未換的衣袖,滿是妖氣,還夾帶着點不知名的異香。
這味道,倒與小黑有幾分相似。
她又自嘲笑了,許是出現幻覺了。
“對了,昨日我昏迷不醒,你可知池厭是如何帶我逃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