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隻幹燥溫暖的大手握住了許來遲的手,牽着她往上走。
她驚駭地擡眼看去,卻在下一秒出于對彼此身體的熟悉,意識到了牽她的是誰,程讓……
她心髒一陣發顫。
他的步伐比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挪的樣子堅定多了。
她被他牽着,也不必再擔心摔跤,開始有時間胡思亂想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咬着唇問他道:“你怎麼在這裡?你……你一直在這裡嗎?”
前面挺拔的背影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老公、坡底方便、便秘,嗯?滿口謊言。”
許來遲羞地通紅了臉,窘得恨不得藏到地縫裡去!
“我……我不是故意叫你老公的,隻是覺得老公可能比男朋友更能威懾那個人。
我……也沒有别的意思,就是臨時借用一下你的名頭……”
程讓沒有回答她,隻是牽着她默默地走。
許來遲等了一會兒,莫名失落,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抓住這個話頭,使勁逗弄她了。
她低下頭,輕聲問道:“你……你藏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你?”
“沒有藏,在路邊抽了會兒煙。”
天哪,那她的所有的行為豈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再想起她小心地去撿小仙女,都被他看在眼裡,她心中羞窘地幾乎想要尖叫。
他牽着她穩穩地上了坡,就像他之前牽着她在暗流很急的溪水中行走一樣。
夜風吹過,可能是快要下雨,今晚的風分外地冷。
許來遲的披肩包着小仙女,身上隻有薄薄的真絲吊帶長裙,完全擋不住涼風,吹得她瑟縮起秀美單薄的肩膀。
程讓轉開頭,不想看她,兩人默默地走着。
“阿嚏。”冷風吹得她打了一個噴嚏。
程讓終究是無法忍耐,快速脫下身上的襯衣,冷淡地看着她問道:“要穿嗎?”
許來遲手指蜷縮,以前都是他直接給她穿上的,她垂下眼眸,咬着唇不說話。
程讓不願再慣着她,便淡聲說道:“不穿我就穿上了。”
女孩兒蘊在眼中的淚終是委屈地落了下來。她扭過頭快步往前走。
程讓氣笑了,咬着後槽牙,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回來,她撞入他懷中。
看着她臉上的瑩瑩淚光,程讓面無表情地拿走她的披肩小包袱,将他的襯衣穿在她身上,有些粗魯地握住她的手臂,伸入衣袖,低頭為她扣扣子。
許來遲咬住唇,知道應該離他遠些。
可是她的手腳卻不受控制,眷戀着他,竟一動不動,任由他給她扣扣子。
隻有苦澀和惱恨自己的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打在他為她扣扣子的手上,同時灼燙着兩個人。
程讓為她把所有扣子扣整齊,整理了一下衣領,随後轉身就走。
襯衣上還帶着他暖融融的體溫和清冽的氣息,風吹過的冷意消退,許來遲感覺到溫暖,也想起她的小仙女擺件此刻還在他肩上。
她小跑着追上去,伸手問他要:“我的披肩。”
他淡淡地說道:“披肩借我裝下我的小仙女,回去還你。”
她被他一聲聲的“他的小仙女”鬧得臉紅,又被他說擺件是他的氣了下。
她實在喜愛這兩隻小仙女擺件:“你還我!那小仙女擺件上寫了我的名字,分明是我的!
而且,你已經把她們丢了,這也是我撿的,我撿到的就是我的!”
程讓停下腳步,雙手插兜,望着她冷冷地說道:“許來遲,你在做什麼?與我調情?還是勾引我?
這就是你說的,讓我放過你,不要糾纏你?”
許來遲怔住。
她瞬間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被他戳破,如此得無地自容。
是!是她管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地親近他!
她咬緊了牙關,隻覺得她在他面前一點臉面也沒有了,羞恥無比,悔恨無比。
眼淚又落下來,她深深低着頭,快步跑回客棧。
程讓不放心她,也大步跟上。
兩人才到客棧門口,便遇到周紹、段荊城、樓琳琳、顔相宜四人。
“哎?讓哥?遲遲?你們去哪兒了?”
“怎麼這麼久?我們還以為你們出了什麼事,正要找你們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問道。
衆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在許來遲穿着的白襯衣上,又看向程讓肩上背着的女生披肩做的小包袱。
“沒事兒,隻是在外面聊了會兒天。”程讓笑道,“不好意思,考慮不周,讓大家擔心了。”
許來遲也跟着表達了歉意。
大家一起返回客棧。
“遲遲,你的手怎麼回事?怎麼有血?”周紹拿起許來遲的右手,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