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池微略略側撐着身子坐起,任由如瀑青絲滑過肩頭落了滿枕。
左右查看,确實是凡間用來裝糕點的,沒什麼異常,可出現的太過詭異,他有些拿不準主意。
糾結片刻,玉池微拿起油紙包緩緩展開,裡頭的東西雖是冷得徹底,熱一熱倒也能吃。
怪就怪在,這點心正是他昨日向施引山提過的嵊蘭鎮那間鋪子售賣。
恰在此時施引山推開門,左手托着白瓷盤,進屋。
在瞧見玉池微手中的油紙包時,他一挑眉,快步走過來伸手奪去,翻來覆去瞧。
“哪兒來的?”
“不知。”玉池微實話實說道。
方才他還懷疑難不成施引山昨夜特意下山跑了趟,趁他熟睡時擱在枕邊。
仔細一想,油紙包裡的點心早已冷透,那鋪子斷然不會深夜便支起攤子,若是東方既白時買下,也不該冷得跟鐵塊似的。
現下再瞧施引山毫不知情的表現,更是否定得完全。
施引山沉默一陣,忽而發出嗤笑:“這陣子稀奇事還真是不少。”
說着他将油紙包徹底攤開,與桌面放着的瓷盤擺在一起。
如此來看,盛放的容器不相關,裡邊裝的東西卻别無二緻。
施引山也沒再揪着這點心來曆追查到底,壓根不在意一般,背對着他在桌上擺弄:“醒了便自己将衣裳解開,待會兒給你換藥。”
這回雖是沒傷在手上,肩胛處止了血,玉池微擡臂時卻還是會隐隐作痛,上藥算得上是較為細緻的活,做起來還是有些困難。
他也不多推拒,這傷口本就是為了救施引山落下的,即便台戎沒囑咐,換藥一事也合該由他來做。
等施引山再轉過身,玉池微上衣半耷拉在腰間,袒露出緊實胸膛以及肩上圈圈纏繞的圍紗,一身細膩皮肉映着窗子透進來的光亮,白得幾近透明。
玉池微體格不算健壯,隔着些距離看,是位仙風道骨的美人。
常年使劍注定他不會是弱不禁風的瘦削,身上有層薄薄的肌肉覆蓋着,線條柔和勻稱,極具美感。
此下便是這樣一副美妙絕倫的身體,圍着層層白紗,袒胸露乳坐在榻上,施引山回望過來的一瞬,難以自持地恍了神。
也便是這樣一副天蠶宗上下皆有人垂涎三尺難得手的身體,他曾翻來覆去裡裡外外碰過個遍。
玉池微見他遲遲不動,疑惑擡頭看過去,雙目隔空對上。
施引山反應過來,掩飾地去拿了提前搗碎的藥粉和圍紗,本想裝作若無其事過去換藥,可耳垂紅得似熟透的櫻桃,暴露他此時絕不平穩的心緒。
見狀,玉池微哪裡會想不到這人腦子裡都想着些什麼,當即冷下臉:
“不想我再将你在靈池鎖個幾日,最好把你那些肮髒龌龊的心思都收起來。”
“爐鼎”二字在他心裡種下的刺紮得太深,且言語行徑提及這二字的,偏偏都是身邊最親近之人。
從前懷着以雙修助施引山提升修為的讨好心思,屬實是他不知自重,施引山輕賤他的種種行徑,他會時刻用來警醒自己,這份恩情,沒齒難忘。
紮眼的殷紅還在耳垂墜着,施引山面露難堪。
肮髒龌龊?
他想什麼肮髒龌龊的事了?
玉池微雖算不上溫香軟玉,可一個冰清玉潔,面貌較為出衆的美人赤身裸/體站在面前,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不能做到無動于衷吧?
羞赧一下也不許?
心裡的小人兒破口大罵,施引山嘴上并沒有欲蓋彌彰辯解什麼,隻是好脾氣地應了聲“行”,當真頂着一張清心寡欲的臉扳着玉池微的身子,仔細換起藥來。
那雙溫熱的掌心甫一上身,玉池微身子驟然繃直,嘴唇也緊抿着,不自在極了。
見他不怎麼配合,施引山避着傷,不輕不重在人背上拍上一下:“放松點行不行?又不捉你去燙毛。”
脖頸連着脊背上泛起淡粉,玉池微瞪他一眼,依言默默軟了下來。
“洛書”捅得利落,清理幹淨周邊的血污,玉池微胸膛正中央獨溜溜剩條細縫,施引山往上面塗着藥,笑着打趣道:“天眼刑天?”
痛在自己身上,玉池微笑不出來,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施引山自讨沒趣,閉了嘴專心緻志塗藥。
任由施引山擺弄什麼物件兒的弄來弄去,玉池微叫隋阙捅的一劍傷得尤其深,白紗也就多繞了幾層。
以施引山照着台戎教得法子打結收尾,玉池微總算完全放松下來,隻覺得上藥這一會兒,比讓他再去無涯海跟那些妖魂打一場還累,由衷思念起遠在齊仙峰的台戎師兄。
施引山拾掇剩餘藥粉和紗布,玉池微安安靜靜坐在榻上等着藥粉融入體内,竟難得頗有一番歲月靜好的意味。
清理完畢,重新将油紙包仔仔細細包好,施引山帶着它起身出門。
玉池微向前一傾,匆忙出聲叫住。
施引山停住腳,并不回頭,料到玉池微要問什麼。
不等對方出聲,自顧自道出:“師尊缺的那縷仙魂淨世仙尊已尋到下落,隻是未到時機,他自有打算。
你當務之急操心着自己,安心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