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盛言覺得自己有些生病。
他回到家洗了個冷水澡,給木頭喂完貓糧後,躺在沙發上,拿着溫度計量了又量,他連襪子都沒穿,光着腳在家裡走來走去。
很不幸,每一次都是标準的36.5°,他不甘心,哒哒上網查詢:“不發燒會感冒嗎?”,“沒有任何症狀可能是感冒嗎?”,“無症狀感冒”,“新型流感症狀”,“覺得自己生病了是感冒嗎?”……
終于,在最後一次輸入後,浏覽器不堪其擾,陷入網絡繁忙。
許盛言搗鼓半天,确認他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後,認命地丢了手機,張開雙臂一癱。
他想不通,為何莫名其妙地又應下一次?
他真是昏了頭。
這樣下去不行。
木頭餍足地晃着尾巴,在沙發旁觀望片刻,蹭一下跳上許盛言胸膛。
雷霆萬鈞之力,猶如泰山壓石,許盛言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他表情麻木地摸了摸木頭的腦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得虧他是一個男的,這一腳要是跳上女生的胸膛,會不會當場嘔出半口血。
許盛言思緒逃脫地想着,手裡忽然一頓,他抱起木頭,小貓咪瞪着水汪汪的藍眼睛,朝他委屈地喵了一聲。
許盛言頓了頓,眼神挂上期待,寄予厚望:“木頭,你會幫爸爸的對吧?”
剛過台風天,闵港否極泰來地迎了一段好天氣,前些天剛剛謝幕的世紀晚霞,今日又換了碧空如洗的好戲碼。
臨水灣旁邊的高爾夫場地勢寬闊,草坪球場,遠遠眺望,幾乎占據南區一大片,十分奢貴。
發球台邊的男人手握球杆,微微屈身,“嗖”一聲,長杆劃出半圓,十分漂亮的一球,他擡手遠眺,柔和地皺皺眉:“抱歉,一杆進洞了。”
書叙白撐着球杆,站在旁邊,無奈地搖頭:“懶得和你争。”
秦緒走過來,把他抵在下巴邊:“怎麼,說話不算話了?”
林硯周坐在一旁,眼神不耐煩:“差不多得了。”
兩人做了賭約,已經比了好幾局,不分上下,林硯周對他們情侶間的小遊戲不感興趣,新婚在即,他這幾日,已經看了太多類似的場景。
從他們選場地開始,林硯周就接受着來自秦緒的訊息轟炸。
秦:【玫瑰選白色還是紅色?感覺混搭也不錯?】
粥:【都行。】
秦:【香槟色呢?】
片刻後。
秦:【定了白色和藍色,小白選的。】
粥:【。】
秦:【這條領帶好看嗎,還是這條?】
粥:【第二條。】
秦:【小白選了第一條。】
粥:【……】
秦:【圖片:自拍】
【婚西,好看嗎。】
沒回,幾秒後。
【其實我更喜歡這套。】
粥:【那就這套。】
林硯周剛發出消息,突然意識到什麼,連忙趁急發出:【好了你不用說了。】
他已經開始後悔。
果不其然,秦緒的消息緊接而來:【他喜歡。】
“……”
林硯周隻覺得上輩子作孽,這輩子和秦緒當朋友。
他坐在這兒整整十五分鐘,除去剛上場提杆打了幾分,便興緻缺缺丢了杆下場,他辛辛苦苦攢積分,最後被秦緒一杆借花獻佛,賣了乖。
秦緒和他講,男人要學會适當心機。
即便那很拙劣。
林硯周簡直難以置信,這個曾經需要靠他罵醒才追到老婆的人,是哪裡來的勇氣教他做事。
他瞥了眼,冷嗤。
秦緒摁開水壺,遞到書叙白嘴邊喂他,轉過頭對林硯周道:“你自己約不到人被放鴿子,沖我耍什麼脾氣。”
身後的鐘表轉過半點,距離約定時間已過去整整半小時,許盛言的半個影子都沒出現過,甚至連一條消息,林硯周都沒收到。
他看着秦緒隔岸觀火的臉,忍忍後,抓起手邊的高爾夫球,徑直丢去——秦緒單手扣住,偏過頭,輕笑:“聽不得實話?”
林硯周态度冷漠:“聽不得,不行?”
秦緒并不放過:“那沒辦法,我不會撒謊。”
他客氣地笑,讓人既恨得牙癢,又拿他毫無辦法。
林硯周暗暗地罵了句裝貨,一場打完,秦緒幫書叙白拿來毛巾擦汗,他眉眼一凝,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不懷好意地叫道,“秦緒。”
對面回頭。
他勾了勾嘴角:“你說得對。”
秦緒不妙地蹙眉。
“叙哥給你選那件,确實沒……”話沒說完,秦緒已經箭步沖過來,将他嘴捂死,剝奪其公民自由權,他看到書叙白已經在問緣由,擡頭,朝秦緒得逞地挑眉。
兩人扭在一處,橫眉急眼,誰也不願多讓,書叙白象征性地拉了拉,覺得實在沒什麼必要,便靜靜地看兩個幼稚鬼鬧。
過了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猶豫地開口:“那個……阿言來了。”
秦緒用力将他摁住,壓着聲音:“聽到沒,我老婆讓你松手。”
林硯周掰着他的肩反壓:“你老婆是玉皇大帝啊,金口玉言。”
秦緒理直氣壯:“是,有問題?”
倆人因此扯得更狠了。
書叙白頭疼地揉揉眉心:“我說,阿言來了。”
他搞不懂這兩人對重點的理解方式,完全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聽,他開始懷疑是否是自己表述不清。
林硯周反手将人壓到闆凳上:“你們倆,合起夥欺負我一個?”
“咳咳。”
兩聲很禮貌的輕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