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大桶的冰水直接從頭頂澆下,被強行脫了衣物隻剩内裡一層薄薄襯衫的男孩劇烈顫抖起來。他的雙臂被一左一右的兩人桎梏着,見他這副瑟瑟發抖的模樣,嗤笑着一腳踹在他後背上。
男孩被踹的趴倒在地,濕淋淋的襯衫貼在他身上,在冬日零下的氣溫裡幾乎很快就結出了小小的冰碴,寒意鑽入骨頭縫裡似的刺痛。
“顧淮钰,我真是可憐你。”
明明狼狽不堪的人是他,他卻用一副憐憫的口吻挑釁着正站在他面前主導這場霸淩的幕後主使。
“可憐我?”顧淮钰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江逾白,你有什麼資格可憐我?”
“我不僅可以讓你滾出京海市,我還可以讓你死。”他漂亮的眼睛溢滿了怨毒,蹲下身力道輕柔的撫摸着江逾白領口處露出來的項鍊吊墜,“說,這是不是你偷來的!”
那吊墜是一顆切割成星球形狀的精美寶石,漾着瑩潤的藍光,乍一看似有液體在寶石中流淌。它的美麗與價值皆聞名于世,如今卻戴在了一個低劣小人身上。
江逾白被抓來這裡半天都沒有怎麼掙紮,見顧淮钰扯出了他的項鍊立刻反應激烈,“這是昭臨送給我的,你别碰!”
“昭臨送給我的”幾個字直接刺激到了顧淮钰的神經,他猛的伸手給了江逾白一巴掌,将他的頭都打的偏了過去。
顧淮钰認定江逾白在撒謊,一定是他見錢眼開又愛慕虛榮,用了什麼手段從陸昭臨身上偷過來的。
“昭臨不會把這條項鍊送給别人的,她不會的…”顧淮钰喃喃道,這條項鍊是陸昭臨的祖母親手為她戴上的,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貼身佩戴不曾取下。除了價值連城外,更有陸氏家族的象征意義。若是被轉贈于陸家以外的人,背後的含義不言而喻。
顧淮钰今天本不會出現在這裡,他雖早就對江逾白恨之入骨,但江逾白與陸昭臨的關系日漸親密。他不能被陸昭臨發現端倪,隻能指使旁人替他下手。
自從陸昭臨追求江逾白以來,顧淮钰已經敏感的察覺到陸昭臨對他态度的變化。他不斷用陸昭臨曾經對他的許諾安慰自己,不管她身邊有誰,她都不會疏遠自己的。陸昭臨從沒對哪個名義上的男友動過真感情,自己才是她心裡最特别的那個人。
直到顧淮钰在江逾白的脖子上看到了這條項鍊,他緊繃着的神經終于拉扯到了極限,忍不住親自動了手。他要江逾白承認這條項鍊是他偷來的,然後狠狠給他個教訓。
“顧淮钰,你别自欺欺人了。”江逾白試圖掙脫幾次無果後脫力的停了下來,“說我是從昭臨身上偷來的不覺得可笑麼?她要是不想,誰也近不了她的身。昭臨為什麼送給我這條項鍊,你比誰都明白吧。”
顧淮钰的臉色越來越低沉,江逾白卻越說越高興,“你要是還有點兒顧家少爺的自尊,就别腆着臉賴在昭臨身邊了,你沒發現她對你特别不耐煩嗎?她隻是不想和顧家交惡,才一直給你幾分面子,你真以為她對你有什麼情誼不成。”
“昭臨因為你的事兒和我解釋過好幾次了,就怕我誤會你們的關系。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才是對昭臨最貼心的麼,那就自覺滾遠點,别讓她難辦。”
男人最了解男人,江逾白清楚的知道該怎樣激怒顧淮钰,字字句句都踩在他最在意的地方。如同将他未愈合的傷疤硬生生撕開,讓傷口再次鮮血淋漓。
“閉嘴!我讓你閉嘴!”強烈的情緒反應讓顧淮钰的胃突然痙攣起來,惡心的他幾欲嘔吐。
理智已經被怒火完全侵吞,他抓起身旁桌上的裁紙刀就要往江逾白的臉上劃去。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羞辱他,江逾白以為他是誰?
下一秒,外面的大門被暴力解鎖。刺眼的光線照入昏暗的倉庫内,顧淮钰晃了下眼,手上的刀刃一偏,在江逾白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昭臨,救我!”江逾白帶着哭腔向陸昭臨求救,原本限制他行動的兩人見被陸昭臨發現,下意識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他終于掙脫出來,跌跌撞撞的撲進了陸昭臨的懷裡,“昭臨,我好害怕。”
“不怕,現在沒事了。”陸昭臨一手摟住江逾白,輕輕拍着他的背。哄了幾句後,眸色微沉的看向顧淮钰,“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昭臨,不要這麼看着我好不好。”顧淮钰手中的刀刃跌落在地,他哆嗦着嘴唇,巨大的恐懼襲上他的心頭。
江逾白說的對,他就是在自欺欺人。他已經接受了陸昭臨的身邊站着其他人,難道還要他接受陸昭臨真的對其他人動心嗎,那對他太殘忍了。
“昭臨,你不要被他騙了,他就是為了錢才和你在一起的。”顧淮钰有些語無倫次的道,“他剛剛還挑撥我們的關系,仗着你來羞辱我。”
“顧淮钰。”陸昭臨冷冷的叫他的名字,“我給你解釋的機會,你反倒誣賴起了逾白,他哪裡得罪你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顧淮钰上前幾步想要抓住陸昭臨的手,卻被她用力扭住手腕,“好痛!”
不止是手腕,全身上下都在痛。剛才就在痙攣的胃部此刻更是變本加厲,顧淮钰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糾結在了一起,痛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脫力的跌坐在地上,陸昭臨卻沒有看他一眼,摟着江逾白離開了。
即将邁出倉庫大門時,江逾白回頭,沖着他得意的笑。
你輸了。
他用口型說道,随後繼續裝作受了驚吓似的埋在陸昭臨懷裡,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顧淮钰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