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钰張了張嘴,想讓陸昭臨别走,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倉庫的大門再次關上,原本在倉庫裡的其他人也不見了。周圍隻剩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和黑暗中隐隐傳來奇怪的聲響,顧淮钰驚恐的蜷縮在原地,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昭臨,我也很害怕啊,你帶我一起離開好不好。
在顧淮钰瀕臨崩潰的下一秒,指尖上傳來溫暖的觸感。似乎是有人勾住他的小指,無聲的安慰着他。
熟悉的安全感席卷了周圍的黑暗,甚至令他有些昏昏欲睡。
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這一覺睡得漫長極了,等他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闆,以及身旁正在和家庭醫生說話的陸昭臨。
“昭臨?!”顧淮钰驚喜的開口,然而喉嚨間發出來的聲音沙啞又難聽,像在鋸一塊腐朽的木頭。
他下意識想要去摸自己的脖子,手臂一動卻拉扯到了輸液管,差點把針頭一并扯出來。
“别動,正在輸液呢。”陸昭臨見他醒了,坐到床邊按住了他的手背,“你這一覺睡得可真夠長的,都晚上十點多了,我以為你暈過去了。”
“晚上十點了?”顧淮钰從淩晨就開始發燒,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到現在已經十五六個小時了。
“陸小姐,顧少爺的燒已經退的差不多了,早中晚服三次藥,再休養個兩三天就沒有大礙了。”
吊瓶中的液體即将見底,醫生及時為顧淮钰拔下了針頭。随後恭敬的向陸昭臨彙報,全程低着頭不去看床上的人。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陸昭臨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醫生便迅速的收拾好醫藥箱,幾乎沒發出聲響的退出了這間卧室。
呼——
站在門外的醫生長呼出一口氣,還是陸小姐善解人意。顧淮钰脾氣古怪,他要是醒着指不定要怎麼折騰她們這些打工的。
猶記上一次去顧家給顧淮钰看病,他竟然指責她一個女人為什麼進他卧室。
她是醫生哎,而且不願意讓她進來為什麼不自己去醫院,簡直莫名其妙。要不是顧家給的工資高,她早就跳槽了。
醫生不願再多回想,快步離開了這裡。
“生病了怎麼不和我說,嗯?”陸昭臨一邊給他倒了杯水一邊問,“你都燒到四十度了,我不來你打算怎麼辦?”
顧淮钰被陸昭臨嚴肅的語氣說的心虛,黏黏糊糊的想靠近,卻被她擋住了。
“你不怕我傳染我?”陸昭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風寒感冒不傳染…”顧淮钰锲而不舍的靠過來,抱住了陸昭臨的一邊胳膊。
陸昭臨伸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臉,“你也知道你是風寒導緻的感冒啊,昨晚分開的時候你還隻是有點咳嗽,一晚上過去怎麼這麼嚴重了?我不是讓你回來喝點藥預防麼。”
顧淮钰語塞,低下頭不說話了。
昨晚回家以後,他輾轉反側睡不着。腦海裡一會兒是江逾白,一會兒是溫言,煩躁的他恨不得砸了屋裡的所有東西。
本來想去浴室泡個澡舒緩心情,放水的時候卻一直在走神。不僅放的是冷水,他身上的衣服也沒脫就這麼抱着腿坐在了浴缸裡發呆。
泡在冷水裡一兩個小時後,顧淮钰才魂魄回歸了身體似的反應過來,重新洗了個澡就躺回了床上。
大概淩晨四五點的時候,他感覺到身上開始發熱,頭也變得沉重。熬了幾個小時越來越難受,他才發了個消息請假,并交代好薛棋今天的工作。
顧淮钰不喜歡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不願意去醫院。況且他認為感冒發燒不是什麼大事,在家躺一躺就好了,沒想到後來燒到那麼高。
他發燒的時候神智一直不清醒,隻想着不要麻煩陸昭臨。生病的樣子肯定很憔悴很醜,他不要陸昭臨看到那樣的他。
說是這樣說,可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看到陸昭臨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有些人有些事永遠的留在了過去,江逾白現在也隻能在夢裡向他耀武揚威了。
顧淮钰眯起眼睛,享受的把頭靠在了陸昭臨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