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睡覺的蘇酥,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宮外,潘王府,秦元新正在挑燈夜戰。
他手持一杆紅纓長槍,槍杆在他手中仿若有了生命。目光如炬,凝視前方,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
随着他起勢,槍尖跟着一抖,紅纓似火燃燒,旋即,他身形如燕,騰躍而起。
槍尖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衣角與發絲在夜風中肆意飛揚。
他一遍遍地練習,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滴落在石闆上,洇出一小片水漬,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專注與投入。
“殿下,這都五更天了,您歇歇吧。”一旁,當朝太傅帶着烏紗帽苦口婆心。
秦元新長槍一挑,頑劣地掃過太傅腳底:“不要。我和沈鶴約定了明日比武,今天一定要加強訓練。”
“诶呦喂。”太傅蹦跶不及,被槍杆子絆了一下,他四腳朝天:“殿下,您挑我倒是說一聲啊,您還當我是三十郎當歲呢?”
“哈哈哈。”秦元新一把拉起太傅:“時間過得真快,你竟然也老了。”
“得。我也累了,就聽你的吧。”秦元新将槍放回原位,雙肘撐着腦袋回了房間。
太傅見狀松了口氣。他這個小祖宗,今天特地向皇後告假避開中秋夜宴,就隻是為了和沈将軍比武做準備。
唉,不省心喲。
東方欲曉,蘇酥穿戴好衣服,朝鳳儀宮而去。
彼時,正值嫔妃請安出來。
她們穿得五顔六色,蘇酥認不清人,就籠統道:“各位娘娘早。”
“喲,三皇子還真是有孝心啊,這麼早來看望皇後娘娘。”
說話的是位穿着極豔的年輕女子,可頭上首飾并不多,不過最普通的小兩把頭,烏發幹澀毛糙,上面粗粗插了兩隻流蘇銀簪。
她搖頭晃腦,流蘇發出廉價的碰撞聲,更襯得更加廉價。
“劉答應,你這話說的,身為人子,三皇子殿下來看皇後娘娘還不是人之常情嘛。”
蘇酥看向這位為自己說話的女子,她的打扮明顯就比酸言酸語的劉答應好得多。
她身着湖綠色織錦宮裝,頭上還配着一色的翡翠,種老色深。看上去端莊又沉穩,很是符合她這個年紀。
至少是宮裡的老人了。
“各位娘娘閑叙,我就先進去了。”蘇酥不跟她們多說,她穿過衆妃,卻又撞上一臉憤憤出門得貴妃。
而基于昨日之事,蘇酥對貴妃自然是沒有好臉,她不規不距地敷衍行禮,然後徑直進了鳳儀宮。
正碰上皇後春風得意的笑臉:“元青,你進來得時候瞧沒瞧見貴妃的臉色?”
“瞧見了,很差。”蘇酥如實回答,一旁的宮女适時承上了些瓜果糕點。
她掐了塊兒米糕,一口下去軟糯香甜,米香十足,是食物本味的好吃。
“哈哈哈,昨日她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額娘和瑟瑟将了一軍,怕是腸子都悔青了吧。”蘇酥用心享受美食,皇後則笑得開懷,甚至頭頂的鳳冠,還一聳一聳地。
“瑟瑟?是丞相之女蕭瑟瑟嗎?昨日發生什麼了?”她歪頭不解,嘴裡的糕點渣有些飛了出來。
“不錯。”皇後點點頭:“蕭瑟瑟是額娘一早安排在秦元時身邊的眼線,額娘讓她假意投誠于大皇子和貴妃一脈。”
“前日,她突然進宮求見,說大皇子要給你下藥,所以,額娘幹脆将計就計,順帶打消了貴妃母子氣焰。”
皇後走近摸了摸蘇酥的頭,似是在安慰:“反正是他們心懷不軌在先,咱們也不過是反擊罷了。”
“那沈鶴将軍是……”蘇酥狐疑開口,卻被皇後眉開眼笑地打斷。
“對對對,說起沈鶴這個人啊,當真是大才,你一定得好好拉攏。”皇後握緊蘇酥的手:“昨夜額娘看得真真的,沈鶴對你和秦元時之間,明顯更傾向于你。”
鳳仙花染的丹蔻指甲甚美,配上那複雜精美的鳳凰黃金護甲,襯托着皇後的手白皙如玉。
說起來,皇後和原主也不知長得像不像。
蘇酥順着手擡頭看,皇後娘娘風韻猶存。肌膚白裡透紅,圓鈍的鼻子均有有肉,再配上一對佛耳,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而再摸向自己刀片似薄的耳朵,她心情郁悶。
“額娘,兒臣昨日答應了慕晚晴,今日要去找她,所以特來找額娘借出宮令牌一用。”蘇酥語氣真切,皇後高興地忘乎所以,也再不問其他的。
于是,她輕而易舉就拿到了出宮令牌。
随着驅車人“籲”的一聲,護送蘇酥的車隊便到達了慕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