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很忙,沈绾月一來便被藥鋪老闆拉去買藥,老闆滿臉愁容:“你自己當心,官府不作為,也不知這病要多久才能控制。”
周婉臉潰爛,沒辦法見人。一直戴着厚紗見人。
沈绾月一開始沒放在心上。
直到自己第一次照鏡子。小丫還安慰她。
正是因為日日戴着厚紗,沒人見過周婉真面目。
在藥鋪待了一天,沈绾月也發現這次疫病十分嚴重。
同時在周婉的記憶中找到與之相似的疾病——便是瘢痘。
記憶中,已然有了治療的方式,不應該大面積毫無征兆的擴散才對。
為何會傳染如此之廣,還未得到治療管控?
一時沈绾月想起藥鋪老闆說的話。
看來是内部腐朽了。
在這個王朝生活中,沈绾月也感受到。每天街上都會有餓死之人。
如若自己沒有一技傍身,怕也是這等下場。
腦子思索一陣,沈绾月将手中的藥遞給對方:“每日三次。”
“多謝,多謝。”
藥鋪裡不少藥賣完了。
到後面沈绾月還有喘息時間。
藥鋪老闆愁得很:“藥鋪哪還有藥材了。”
他徒弟說:“附近的幾家我問了,跟我們一個情況。”
沈绾月整理磨藥器具,他們說的話都傳入耳中。
藥鋪老闆神秘兮兮的說道:“按這些人的症狀來看,怕是瘢痘。”
“啊?我以為是天花呢。”小徒弟驚訝開口,“師傅,我們要不換個地方吧,要是我們染了,還有命活嗎?我可聽說,第一次感染的地兒死了不少人!比天花還可怕。”
藥鋪老闆當然也是這麼想的,可這有自己幾十年的藥鋪,要是離開.....
小徒弟壓低聲音說:“藥材咱能拿多少是多少,先跑再說。命得要啊。”
不僅是他這麼想,如今整個歸潭州不少人私底下都在暗自想離開。
當然還有一些有故土情懷的人,不願離開。
聲音太小,沈绾月沒聽清。但還是猜出大概,是想跑路吧。
不過按照周婉了解的瘢痘,是有潛伏期。
一開始的表現隻是頭昏,嗜睡。到後面才會表現出瘢痘特征。
“嗷......好困,今天忙得要死。”小徒弟打個哈欠。
藥鋪老闆:“回去休息吧——,周娘子,藥鋪你先看着。”
沈绾月一邊收拾一邊說:“好。”
離開藥鋪時已是夜晚。
外面冷風灌進沈绾月脖子裡。
平常夜晚沒人出門。
但如今不同,每家每戶都點着燈。時不時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月光被遮住,天像是被墨染盡一般,沒有一絲光亮。
沈绾月雙手互相環抱,發間銀簪随着腳步與冷風輕晃。
落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她的繡鞋碾過。
一路上悲怆哭聲不曾斷絕,撕心裂肺的嗚咽傳入耳中。
沈绾月垂眸繼續前行,睫毛掩住眼底情緒。
路上時不時有官兵盤問她,沈绾月一五一十回答。
在靠近自己家的街道時,她停住腳步。
去看看自己,别又着涼了。沈绾月感覺好笑。
踏進家中,與離開時一樣。
沒變化。
沈绾月挽起袖子,将亂糟糟的房間收拾一通。
最後,她腳步停留在“自己”面前。
隻見“她”躺在床上,被子蓋住身體。
與熟睡狀态無疑。可蒼白的臉龐,毫無血色的唇。
她唇角忽然勾起,笑意在臉上轉瞬即逝,幾分苦澀與自嘲隐在眉眼低垂間。
看着自己的“屍體”,還真有不一樣的感覺。
沈绾月封好窗戶,防止有人偷竊。順便給“自己”嘴唇喂了點水,蓋好被子。
做好這些。沈绾月選擇回去周婉那兒,畢竟還有一個小丫等着自己。
她走出屋門,把門關好。
“誰在那?”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沈绾月鎖門的手一頓,緊接着“咔嚓”一聲鎖好,轉過身,神态自若的走到來人面前:“來取我的衣服。”
來人是吳來風,今夜忙完,想一人出來走走。
心中想起不久前看到那位繡娘的狀況,想着是不是瘢痘。
等到門前,便看見一個面戴厚紗鬼鬼祟祟的人從裡出來。
“大晚上前來?”吳來風疑惑問,眼中充滿警覺。
沈绾月喉嚨發出輕笑:“那你一位男子深夜前來就合适了?”
“在下是大夫。”吳來風腳步逼近,“前來為房屋主人診治。”
沈绾月絲毫沒有畏懼,說:“沈繡娘在我出來後便睡下了。您沒看見屋内沒有點燈嗎?我也是大夫,她沒事,不過是感染風寒。”
之前離得遠,現走近,才發覺聲音耳熟.....像是在哪聽過。
夜風襲來,吹起沈绾月臉上的面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