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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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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複述了一遍賀尋的話,葉雲棠聽罷後冷笑:“看來丁昌真是狗急跳牆了,連買.兇.殺.人這種事都做出來了。”

“我躲在巷子裡,聽見他們說在城西月漾湖旁一座院子的牆角留下了記号。”阿檀比劃了一下,說道,“是個灰色的圓,于是我就找來了。”

葉雲棠面色微變,不等她吩咐,便有人出門去院外查看。過了一會兒那人返回,道:“是屬下失職,竟未發現有人靠近。”

葉雲棠想起段青之前的提醒,韓琮此人在回安勢力甚廣,他既放縱手下在城中帶刀出行,行事這般肆無忌憚,想來也無所顧忌,毫不遲疑道:“告訴堯叔,這裡不能再呆了,讓他這就帶着人馬上出城,你們都跟着他一起走,不必管我。”

她轉頭發現阿檀仍看着自己:“你就……”

阿檀道:“我跟着你,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葉雲棠本打算讓阿檀跟着一起出城,聽她語氣堅決,隻得作罷,看到門外有一匹沒見過的馬,問:“這是從哪找來的,你租的?”

阿檀道:“偷來的。”

葉雲棠聞言笑了起來:“了不起,你居然還偷了他們的馬。”翻身上馬後順勢将她拉了上來,兩人共乘一騎原路返回。

阿檀被葉雲棠圈在懷裡,擡起手道:“衣服破了。”

“看到了。”葉雲棠漫不經意一點頭,轉馬入小道,“回頭再給你買身新的。”

葉雲棠又問:“有沒有傷到哪裡?”

阿檀舒了口氣,靠在她懷抱裡,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發現指縫間有一點血迹,輕輕揉了揉手指道:“沒有,他們想抓我,但我逃走了。”

葉雲棠贊同:“做得好,打不過就跑。報仇十年都不晚,白白送了性命可不劃算。”

阿檀認出這是回城東的路:“你要回去,為什麼?”

葉雲棠道:“他們一定還沒走,守株待兔總比到處抓人容易些。我的夥計還在他們手上,得先回去把人救出來。”

阿檀道:“他們人很多。”

葉雲棠輕松說道:“做買賣不在于人多不多,而在于這筆生意和誰談。丁昌能與韓八爺做這筆生意,不過是鑽了個空子,說到底錢莊不在他名下,他的說話可都不算數。他既然能做,自然我也能。”

見阿檀似懂非懂的樣子,葉雲棠突然覺得手癢,捏了捏她的臉,滿意道:“怕不怕?”

阿檀眼中光芒一閃,指尖勾上葉雲棠袖角,輕輕嗯了聲:“有點。”

葉雲棠揶揄道:“既然害怕,賀尋讓你走的時候怎麼不走?膽子可不小,還順走了人家的馬,這次算你運氣好,沒被人發現,下回可不能這樣了。”

阿檀低着頭,輕聲道:“他們差點就發現我了,後來突然有個人出來……”

葉雲棠沒聽清,隻得跟着低下頭去:“你說什麼?”

這時道路颠簸,葉雲棠嘴唇從阿檀耳邊無意蹭過,阿檀側頭看了她一眼,道:“有個背着劍的人,突然出現在巷子裡,把那三個人都殺了。”

葉雲棠皺眉:“你看見他的臉了?”

“沒有,”阿檀說道,“他蒙着臉。”

葉雲棠也琢磨不清,有人在此刻出手殺了韓琮手下,難道會是韓琮的對頭?衆所周知,韓八爺在回安橫行霸道,暗中樹敵無數,隻是礙于他的身份不好下手,所以特地派出人來擾亂韓琮的好事?

阿檀隻手環住葉雲棠的脖子,示意自己有話要說。葉雲棠從善如流,立刻湊了過去。阿檀目光在她潔白耳廓停留一瞬,看見一顆淺色的小痣,輕呼了口氣,道:“他動手殺人之前,還問了一句話。”

那濕潤溫熱的氣息撲散在耳朵上,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來,葉雲棠敏感地想躲開,但又想知道那人到底說了什麼,隻好先忍着不動,繼續聽阿檀說下去。

“他問,韓琮在什麼地方。”

葉雲棠驚訝道:“還真的是刺客?”心念電轉,笑道:“有意思,看來這韓八爺也不太服衆,想要他命的大有人在。”

眼看馬上要到院子旁,葉雲棠緩馬慢行,問阿檀:“我借給你的那把匕首呢,還在身上嗎?”

阿檀搖頭:“走得太急,放在屋裡了,沒來得及帶上。”

葉雲棠道:“沒帶也好。”

騎着馬來到門前,她還未下馬,門就先開了,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葉雲棠注意到他臉上刺有黥字,微微笑道:“想來閣下一定就是李堂主了。”

男人目光落在馬上,皺了皺眉。葉雲棠笑道:“哦,還未謝過堂主派人送來的馬,馬不錯,腳程還挺快的。”

她态度如此自然随意,仿佛在說一件尋常不過的事。男人道:“梅少夫人,八爺想請你去喝杯茶。”

葉雲棠道:“喝茶可以,不過李堂主能不能先放了我那幾個夥計?他們不過是半道雇來打雜的,我給的那點錢,也不至于讓人賠上性命,堂主扣着他們也沒什麼用,不如放了算了。”

男人道:“沒有八爺的命令,人不能放。”

葉雲棠猜到他不會這般輕易放人,便道:“那勞煩堂主讓手下對他們客氣些。”

男人沉吟片刻,道:“少夫人放心,這些無關緊要之人,事後自會放了。”

葉雲棠笑容不變:“那就多謝堂主了。”

男人招了招手,一輛馬車駛來,他做了個手勢,對葉雲棠道:“少夫人請。”

葉雲棠與阿檀下馬,男人以審視的目光看着阿檀,葉雲棠注意到了,對上他的視線,道:“這是我的貼身侍女,想來八爺心胸寬廣,必然不會介意我多帶個人。”

男人道:“少夫人随意。”打了個指響,召來二人騎着馬跟在車旁。

葉雲棠心知這是怕自己半路逃走或是呼救,便與阿檀坐上了馬車。她一見車中窗已被封死,猜想這趟必然不是去見韓八爺,當即示意阿檀捂住口鼻,果不其然,行至鬧市喧嘩處,一陣迷煙從簾縫間蔓來。

她屏息片刻,等煙霧散去才低頭在袖子裡緩了口氣,随後她咚一聲倒在車裡,悄悄對阿檀勾了勾手,阿檀也有樣學樣,倒在她身邊,二人身軀緊貼,葉雲棠手遮住阿檀雙眼,意思是閉上眼睛。

兩人隻管躺着,葉雲棠在心中默默算着時間,約莫兩刻之後,馬車停了,有人上車來拉起葉雲棠手臂,将她背出了馬車,放在了冰冷的地磚上。

耳畔傳來窸窣聲響,葉雲棠感覺自己被拖到一個地方,手腳被繩索捆了起來。很快阿檀也被帶來了,兩人背貼背綁在一起,等聽見關門聲之後,葉雲棠才睜開眼。

她看向四周,屋中昏暗無光,到處堆滿了落灰的雜物,角落還壘着幾塊磚頭,應是補地面剩下的。窗戶已被木闆釘上,無法打開,葉雲棠擡頭看見房梁上挂着鐐铐鎖鍊一類的刑具,心裡已經在想之後要如何把丁昌和祝博開大卸八塊。

現下情形簡直不需要多想,一眼就能看出是怎麼回事。葉雲棠是生意人,自然是從做生意的角度來思考事情,如若能雙方得利,那必定是最好不過的,但她忘了韓琮根本不是來做生意的。

韓琮本性就是強盜,隻需把東西搶奪到手,至于東西的主人,最好消失在世上,永遠不再出現。葉雲棠幾乎能想象到丁昌是如何說的了,隻要錢莊的主人一死,錢莊定然歸韓琮所有,他與祝博開自當聽命于韓琮,雙手奉上銀兩便是,韓琮怎會不動心?

真是流年不利,沒想到她竟會栽在了這麼兩個蠢貨身上,可見人确實不可大意輕敵。

葉雲棠試着轉動手臂,剛有動作,阿檀也跟着動了起來。這繩索綁得很緊,葉雲棠目光掃視地上,看到有塊碎石在不遠處,伸長腿去夠那碎石,奈何差了一點,便壓低聲音對阿檀道:“快,往前在挪一挪,我動你也動。”

兩人同時向前挪動,片刻之後,葉雲棠終于夠到了那塊碎石,腳尖一勾,碎石準确無誤回踢到身側。她費了一番力氣才把手從繩中探出,剛撿起來,就聽見門外有人過來,推了推阿檀,她閉上眼裝作沒醒的樣子,想仔細聽外頭人在說什麼,門外又沒聲音了。

葉雲棠捏着碎石在手中轉了幾圈,用稍鋒利的那一頭去割繩索,沒想到這麻繩浸過油,格外堅韌,她割了半天也是無濟于事,偏偏這時外頭人去而複返,她不得不暫時停下動作。

屋外人道:“這可是八爺要的人,你也敢動歪心思,不怕沒命了?”

另一人語聲中帶着垂涎之意,道:“你方才也瞧見那小娘子了,生得恁般樣貌,這晚上送出城去,可就香消玉損了,你也忍得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呐!”

兩人嘻嘻笑笑,又說了陣葷話,一人似乎還在猶豫,經不住身旁那人反複勸說,道:“時間不多,他們等會就要來了,先去看看門關好沒有……”

待腳步遠去,葉雲棠深吸了口氣,看了阿檀一眼,深感歉疚,若不是她自負過頭,阿檀也不會被卷入這些事裡,落到這個地步。葉雲棠側過身盡量讓手臂貼地,用力磨了起來,想借此磨斷繩索,沒過多久手背已是火辣辣一片,忽覺身上一松,繞在二人身上的繩索竟落了下來。

隻見阿檀手臂折成了一個古怪扭曲的樣子,向後緊縮,輕而易舉就掙脫了身上繩索。

葉雲棠驚訝道:“你——”

阿檀站起來扳住右肩,關節發出輕微聲響,又依次将關節推回原位,俯下身為葉雲棠解開手上繩索。

葉雲棠看見她臉比之前還要白上幾分,唇上更是失了血色,十分慘淡,心中一驚,扶着她問:“你怎麼樣了?”

阿檀仿佛在忍受着痛苦,右手軟軟垂下,輕聲說道:“噓,他們過來了。”

葉雲棠真是萬分心痛,恨不得以身相代,冷靜了片刻,她讓阿檀藏在雜物後,去角落挑了塊順手的闆磚,躲在門後等待。那兩人毫無防備,剛一進門就被葉雲棠幾下拍暈了。

葉雲棠用繩子把二人分别綁了起來,扯了一把稻草随手堵住一人的嘴,又扇了另外一人兩耳光,那人暈頭轉向醒來,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見面前站着一女子。

葉雲棠笑道:“我們青州女人有個習慣,要是見到長得太醜的男人,就要從他身上取走一樣東西,不然這一年都要倒大黴。我看來看去,不如就把這樣東西取了……”

她擡腳朝那人裆下一踹,那人發出殺豬般的凄厲叫聲,葉雲棠威脅道:“怎麼樣,你給還是不給?”

那人痛哭流涕:“我、我……饒命,饒命啊……”

葉雲棠出了一口惡氣,想再踹他幾下,外頭卻傳來敲門聲,她隻得扔下闆磚,冷冷道:“算你走運,回去告訴韓琮,不要以為叫他一聲八爺,他就真把自己當做個人物了。做王八就要有王八的自覺,他最好在爛泥潭裡好好趴着,在我找他算賬之前,可别先死了。”

她牽起阿檀的手離開屋子,繞到屋後翻牆出去。這小院後相隔一條窄道便是熱鬧街市,葉雲棠隐約聽見院裡傳來喝斥聲,想來是已經發現她們逃走了。

葉雲棠道帶阿檀來到街邊,轉過身裝作挑選絹花,攤主倒是十分熱情,遞了一朵讓阿檀試一試。葉雲棠将絹花在阿檀發間比了比,這藍絹花恰似一隻蝴蝶,與阿檀十分相襯。葉雲棠正想買下,一摸腰間,發現錢袋沒了,隻得無奈笑笑。

阿檀像看出她的窘迫,主動道:“不要,我不喜歡。”

這話實在是太貼心,葉雲棠把絹花還回去,餘光看見從二人離開的巷裡鑽出幾個神色兇悍的打手,立刻拉着阿檀避開行人,往僻靜之處走去。正巧路邊有個算命的攤子,在一衆吃食當中格外顯眼。那算命的正給人看手相,葉雲棠路過攤邊,順手一夾,拿走了桌上毛筆,衣袖不慎落在硯裡,沾上了一大塊墨迹。

此時自然也來不及收拾,兩人閃身躲進小胡同裡,聽見街上接連響起驚呼聲。這胡同地上肮髒不堪,放着幾個泔水桶,一輛闆車停在近處,車上有一卷破了洞的草席。

葉雲棠從那闆車下抽了一塊木闆出來,唰唰寫了幾個字便放在一旁,她看着手上的墨汁,對阿檀道:“來,先閉眼。”

她捏着沾上墨水的袖子,不由分說往阿檀臉上胡亂塗抹,阿檀一張雪白的臉立刻變了模樣。因臉上墨水色澤深淺不一,徹底遮住了她五官,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葉雲棠撿起那塊木闆,把草席扯下來夾在手臂間,拉着阿檀大大方方往街上走去。在人來人往中尋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她趁着無人注意,先讓阿檀跪坐在一旁,把木闆塞進她懷裡,繼而脫下外袍,露出裡頭的素衣内衫,又解開頭發用力揉了揉,就地躺下,展開草席蓋在自己身上。

阿檀一臉迷茫地低下頭去看懷中木闆,隻見上頭歪歪扭扭寫了四個大字——賣身葬母。

“……”

這年頭遭災的不少,時不時都能見到賣身的流民。有人路過好奇看上兩眼,看阿檀臉上髒兮兮的,也就失了興趣。幾個搜尋的打手從阿檀面前來回走過幾次,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粗暴地推開行人,又往别的地方去找了。

阿檀跪了半刻,始終無人問津。葉雲棠隔着草席問:“人走了沒有?”

阿檀擡頭看了一眼,看附近沒什麼人路過,垂下頭對着‘亡母屍首’道:“都走了,你要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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