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已經消失了，感官遲鈍的副作用逐漸浮現。接下來羅賓沒有再出現任何異動，乖巧安靜得像死了一樣，回蝙蝠洞的路上也是一片凝重。

也不知道能不能瞞過阿福。

羅賓有些心虛，但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他可是真的被小醜抓走了！小崽子們也确實救了他。所以他幫小崽子們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忙不是應該的嗎！就算阿福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他的！

回到蝙蝠洞後，羅賓被推進治療室進行了一系列複雜的檢查流程，最後隻得出了令他們又慶幸又驚詫的結果：羅賓的身體狀況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甚至兩個月前的舊傷都消失無蹤，沒有任何後遺症。除了類似幻肢症的幻痛——他的大腦在為已經不存在的傷口釋放疼痛信号。

“我必須得說，不管那位素未謀面的好心人是出于什麼目的救了傑森少爺，我都對他感到由衷的感激。”老管家站在傑森的床邊輕聲說：“如果可以的話，請替我對他說聲‘謝謝’。另外，老爺那邊我會為您遮掩的。”

傑森躺在柔軟舒适的床上，蒼白的臉上表情無比安詳，眼睫未有絲毫顫動，呼吸始終平穩，整個人陷在睡夢之中。

“那麼，晚安。傑森少爺。”老管家轉身離開房間，關門時輕捷無聲。

一秒，兩秒，三秒。

傑森睜開眼睛。

他緩緩地從床上坐起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手機，又緩緩縮回被子。

他打開手機上裝載的監控插件，輸入定位器編号，确認小崽子們的位置——犯罪巷？那裡屬于蝙蝠的秘密監控還挺多的，這可不是個好消息——想了想，對着指縫間的竊聽裝置用氣音說：““這裡是羅賓，請盡快銷毀活動痕迹。蝙蝠已經開始調集監控，請盡快離開哥譚。”

下一秒，他身上驟然一涼，一個陰恻恻的聲音捏着嗓子在他床邊陰陽怪氣：“‘請盡快離開哥譚’。小傑鳥，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傑森的脖頸僵住了，他像一隻久未上油的發條玩偶，鏽蝕齒輪的咬合一卡一頓。他緩緩擡頭，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迪克，你還沒睡啊……”

“是啊。”韋恩家的長子皮笑肉不笑，咧開的嘴裡露出一排森冷白牙：“我要是睡了還怎麼能聽到我親愛的弟弟給人通風報信呢？”

話音剛落，迪克的嘴角垮下來，整張臉如同冰封：“傑森，把竊聽器給我。”

“我保證對面真的跟小醜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她們純潔得就像天堂裡的光／屁／股小天使——”傑森的話語在他後半句話開口的同時響起。

“她們？”迪克出聲打斷了他，并拿過竊聽器用巧勁捏碎了某個地方的部件将其報廢：“救了你的是幾個女孩？而且看樣子你覺得我們都記得或者知道她們？”

“啊、呃……事實上、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呃、總之……”傑森支支吾吾半天編不出幾句話，最後頹然洩氣，自暴自棄：“哦好吧我承認，我就是被三個女孩救了，括弧比我小括弧完畢。”

三個女孩？比傑森年紀更小？

如此有指向性和辨識度的條件讓夜翼很快就在記憶裡篩查出了人選：前些天為了解除恐懼毒氣而被帶到蝙蝠洞的金發小女孩和她的兩個同伴——一個是紅發，另一個是黑發。

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她們的體格甚至隻有健康孩子三四歲的水平。就她們那小細胳膊，能夠擡起雖然看起來是個纖細少年但渾身肌肉的二代羅賓？

傑森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肯定不信，立刻急了：“我說的是真的！紅頭發的女孩力氣很大、還會飛！我懷疑她是一個氪星人。金發女孩好像是智囊？是她一直在指揮紅發女孩躲監控。”

“那你的傷是怎麼一回事？”迪克抱臂緊盯着傑森的臉。

羅賓毫不心虛地坦然回視：“我身上的傷是另一個女孩，就是當時被我抱上蝙蝠車的那個黑頭發，是她治好的我。她還說能選治到什麼程度和要不要保留疼痛，治療的手段跟魔法很像，都是要念咒語。”

迪克眯着眼問：“脫困之後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跟我們聯系？”

“天哪，迪克，迪基鳥，你知道你看起來就像被偷家的鳥媽媽嗎？”傑森無奈：“我被暗算的時候剛放學，身上除了一點應急的小道具之外什麼都沒有。那個瘋子還給我換了一身衣服，我拿什麼聯絡你們？”

“得了吧，布魯斯才是那個炸毛的鳥媽媽。”迪克翻了個白眼，關注點完全偏離：“信不信等他回來之後，我們每個人都要上交不少于五萬單詞的反省報告？所有人的偵探訓練和戰鬥訓練都要重修。”

“你們确實都需要重修了，鑒于我旁聽了這麼久都沒人發現。”芭芭拉的聲音從傑森的手機裡傳出：“我很抱歉迪克，我忘記把放你衣服上的竊聽器回收了。 ”

“什麼時候……”迪克的手在衣領上一抹，指間多出一枚竊聽器，他堪堪止住就要脫口而出的髒話：“oh shi——芭比（Barbie）！你是什麼時候放上來的！？”

“抱歉抱歉，真的隻是一時順手。”芭芭拉語氣誠懇：“我看到她們的定位在犯罪巷了，你們覺得我們是不是要給女孩們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

“不、别。”傑森立刻阻止了兄姐：“她們不知道我在她們身上放了定位器。她們也不想跟咱們有更進一步的接觸。”

“好吧好吧，那就等她們離開哥譚了再去幫忙收拾一下痕迹好了。”芭芭拉似乎在嚼餅幹：“她們的速度還挺快嘛，現在就在往林蔭坊走了。”

“畢竟她們中至少有一個人會飛。”傑森說：“拜托！别告訴布魯斯！我不想寫檢讨！”

“說得好像我們就很想寫檢讨一樣。”迪克木着臉，抓小／雞崽似的一把撈起傑森夾在腋下，大搖大擺地帶着他進了蝙蝠洞。

換下制服的芭芭拉正坐在蝙蝠電腦前盤着腿，一隻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另一隻手拈着小甜餅往嘴裡送，阿福就站在旁邊給三隻玻璃杯裡倒上八分滿的熱牛奶。

“晚上好，理查德少爺，傑森少爺。”老管家彬彬有禮：“我想，現在正是需要熱牛奶的時候，對嗎？”

迪克和傑森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