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羅賓放到指定地點後，勞倫娜就立刻帶着愛麗絲和瑞拉躲回死角，等待蝙蝠們“回收”羅賓。

羅賓仰躺在地上，繃緊許久的神經略微放松了一點，他躺在塵泥裡仰望着哥譚陰雲密布的天空，今夜無星無月。

羅賓閉上了眼睛。

正如他所料，那隻披着蝙蝠皮的大藍鳥在半空中掠過時突兀地轉了方向，在鼻梁差點與電線杆親密接觸時堪堪停下，歪斜地停在小巷的牆頭。

然後他用最快的速度從牆頭跳下，像一隻棕熊奔向失而複得的小熊崽一樣撲過來，漆黑的披風在他身後翻滾、翻滾。

夜翼跪在羽毛淩亂的小知更鳥身前，顫抖着的手指微蜷着，下意識要去頸側探他的脈搏——但是那塊地方凝着大片凹凸不平的血痂。

Fucking Joker！

夜翼勉強壓下心頭翻騰的怒火，轉而去探他的鼻息。

用凱夫拉纖維和高性能碳纖維制作的手套防護性能良好，難以感受細微的氣流擾動。

一秒、兩秒。

夜翼如夢初醒，慌忙扯下一隻手套，顫顫巍巍地再次把食指遞到男孩鼻端。

細弱的、微濕的、溫暖的氣流撲在他的指腹上。

——他還活着。

“感謝上帝……”夜翼藏在頭盔與面具後的雙眼有些發熱，他一邊在通訊裡說明情況一邊迅速小心地檢查羅賓的傷情：“這裡是蝙蝠俠，考文特裡區菊芋街鼠尾巷，發現羅賓。”

“便士一收到。”便士一沉穩冷靜一如既往的聲音此刻有些顫抖：“……醫療室随時待命。”

“蝙蝠少女收到！我、我馬上到！”蝙蝠少女語無倫次：“我現在馬上過去……不對、蝙蝠車！我開蝙蝠車過去……”

夜翼謹慎地按照錄像帶裡的内容檢查羅賓的身體狀況，但讓他困惑迷茫的是，少年人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淤青，幹涸在皮膚上的痕迹是萬聖夜的特效妝容，除了看起來吓人之外毫無意義；破爛的劣質仿制羅賓制服皺皺巴巴如陳年抹布，翻來覆去也找不到任何竊聽裝置或者别的東西；染黑的頭發上糊着的油漆和血結成塊，夜翼不敢上手扒拉，生怕撕裂傷口導緻二次傷害。

“便士一，除了醫療設備之外，再準備魔法檢測裝置。”夜翼說：“我懷疑羅賓身上被施了魔法，我的正常認知被蒙蔽了。”

蝙蝠車轟鳴着沖過來，一個甩尾停在邊上。紅發的蝙蝠少女單手提着一包東西從車上下來：“蝙蝠俠，說明情況。”

“羅賓身上目測沒有傷口，這不正常。”夜翼說：“除了我不敢檢查的頭部，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外傷。”

“你說得對。”蝙蝠少女蹲下身着重檢查了羅賓的四肢和肋骨——除了凝固的血污之外沒有任何受傷迹象——接着她從那包東西裡取出一個便攜的檢測裝置打開，對羅賓進行掃描。

“嘀嘀嘀——”尖銳的警報聲響起，兩人神情一肅，蝙蝠少女伸手，從羅賓的頭發上摘下一枚小巧的竊聽器碾碎，警報聲随之消失。

“看來那位救了羅賓的不明人士對這些小道具不太敏感。”便士一在通訊頻道裡說。

“便士一，周邊監控情況如何？”蝙蝠少女把那包東西展開——原來是一堆現場搬運傷員的物料——她飛快從裡面挑出兩根伸縮短棍展開，和最大的一塊長方形布料組裝成簡易擔架。接着給羅賓綁上頸托，又示意夜翼搭把手，給他的腿和手臂綁上夾闆和襯布。

“正在調取監控進行篩查，請稍等片刻。”

就在這時候，羅賓擡手，無力地抓住了落在他手邊的披風，開口是顫抖着的微弱聲息：“B……你找到我了……”

“堅持住、羅賓！”夜翼小心地輕輕虛握住羅賓的手：“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

“……給我一針曲｜馬｜多……”羅賓額頭密布着細汗，虛弱地說：“我身上、很疼……”

“果然是障眼法！”夜翼暗罵了一聲，從萬能腰帶裡翻出一支針劑和一塊酒精棉片，他動作輕柔地擦了擦羅賓的上臂，注入針劑。

而蝙蝠少女那邊正忙着把羅賓的雙腿用夾闆固定起來，又因為從她那個角度看過去蝙蝠披風正好擋住了羅賓的手部動作。

所以各忙各的夜翼和蝙蝠少女都忽略了羅賓那隐蔽的小動作——羅賓的指尖微動，從蝙蝠戰衣的萬能腰帶裡飛快摸出了一個小巧扁平的竊聽裝置。

被檢測出來的竊聽裝置屬于小醜，現在偷出來的是蝙蝠出品。

指尖在設備的某個位置輕點後夾在指縫。

羅賓安詳且安心地等待着藥物發揮作用：小蘿蔔頭的能力還真是不打一點折扣，說保留全部疼痛就是真的保留全部疼痛。

其實吧，本來他覺得多那麼一二三個妹妹也挺不錯的——不會收養？别開玩笑了！想想看，三個（或許更多）具有超常天賦和能力的小崽子，都才四五歲，沒有可靠的監護人，生活在烏煙瘴氣的犯罪巷……就B那個堪稱恐怖的控制欲，能放心不把她們扒拉到蝙蝠洞裡看着？——但是沒辦法，當事人的意願更重要。他自認為比B那個控制狂要通情達理得多，充分尊重女孩兒們的選擇。

……不過大緻動向還是要掌握的。

羅賓在心裡默默補充了句，開始盤算偷偷放在紅發姑娘身上的定位器能管用多久。

蝙蝠出品的系列小道具抗摔打碾壓，防水防火，最重要的是續航時間夠長。

大概能堅持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