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月一下明白了什麼,她低頭,默默揮散手中符咒,金光頓時蕩然無存。
錢四走到顔月身邊,疑惑:“師姐,這金光怎麼散了?”
顔月不語,而是擡頭與孫員外對視了一眼。
她銳利的雙眸似乎是想在面前這個精明的中年男人的眼睛裡看出什麼。
孫員外緊張地看着身前神色嚴肅的顔月,因這陣陣冷風,他額角也冒出細汗。
恐懼,忐忑,心虛。
再聯系到尋找屍身的金光無故劈散,無不昭示着李子歇的死絕非孫員外說得那般簡單。
隻是顔月此行的目的是捉鬼,不論如何,還是要先找到女鬼的蹤迹才行。
顔月半晌擡頭笑了笑,解釋說:“哦,許是我術法不穩罷了。 ”
“什麼?!”孫員外急得攤手大叫:“胡鬧啊!蜀山叫一個道行不夠的廢人來捉鬼,這不送死嘛!”
“你說什麼?!”
錢四從這男人扣下他們逼着不讓走的那天就對這個無賴老兒不滿極了,而如今聽他膽敢稱呼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師姐為廢人,心底更是一股火噴湧而出!
錢四的劍橫在孫員外的面前,大罵: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師姐多加妄言,我師姐就算沒了一身修為,結陣畫符的本事放眼整個天下那也無人能及!你要看不起我們就走人,你另請高明吧!”
顔月不動聲色按下錢四的劍,安慰:
“沒事小四,不必與他争論,與你兄長去結陣,将這幾張金光咒貼在陣眼。”
錢四憤憤地接過符,在錢一哄着下不情不願地一同去了前院。
孫員外一聽他們要走趕緊自打嘴巴,對着顔月點頭哈腰:
“仙子、仙子!是小老兒說話冒昧了,您别介意,趕緊将那東西抓了去吧!”
孫員外被李子歇入夢吓得幾天幾夜不敢合眼,臉頰微微凹陷,那充滿血絲的眼球上下轉動死死地打量着顔月,滿是驚慌和不安。
顔月越過他,徑直走到那口水井邊往裡頭看去,井中澄綠無波。
她順手拿出一張黃符丢在水裡,瞬間符咒沉入水中,沒有任何反應。
顔月想了想,叫了在回廊上的謝淳元一聲。
謝淳元回頭看她,顔月指了指井底,說:
“劈開,水底有屏障。”
話音剛落,謝淳元什麼都沒問,定光從他身後飛出,以雷霆之勢一劍貫穿井底。
霎時一股強大的怨氣自井中噴湧而出!
顔月再度拿出一張探測符扔井裡,還是沉入水中,沒有任何反應!
怨氣真深啊。
顔月“啧”了一聲,蹙着眉頭問孫員外:“李子歇的屍身呢?”
孫員外拿出錦帕擦擦額角的冷汗,顫抖着回道:“仙子有所不知,小老兒家的水井直通地下河,這孩子當晚就不知道被沖哪兒去了。 ”
謝淳元莫名冷哼一聲。
孫員外不明所以,連忙求助似地看着顔月。
顔月笑了笑,安慰他說:
“别緊張,那我再問你,你家除了令郎可還有人被那女鬼折磨得厲害的?”
孫員外激動點頭:“有有!全家上下還有小老兒也被那女鬼折磨得不像個人啊!”
顔月輕輕“哦”了一聲,那雙眼宛如看透一切,神色半認真地說:
“那這女鬼倒分得清是非,以往見的都是往死裡折磨丈夫和小妾,她倒好,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也不去找其他人。”
顔月意有所指,那孫員外一聽一下軟了膝蓋險些跪在地上,哭喪着臉哀求:
“ 仙子喲,您可就别說風涼話了,還是早些收了那女鬼還我家一個太平吧!”
顔月揚起嘴角,那笑中透着幾分清冷。
她虛空畫了一張驅邪符,那符紙泛着微光轉瞬便朝着井底飛去,将那沖天怨氣穩穩壓下。
顔月做完便對孫員外說:
“先帶我去見見你兒子吧。”
孫員外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滿是驚喜與敬畏,忙不疊應道:“诶好好,仙子仙長這邊請。”
言罷,孫員外弓着腰在前面帶路。
謝淳元經過顔月身邊時,不禁用不解的眼神看了看她。
顔月察覺到他的目光,隻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神秘的淺笑,并未多做解釋。
一行人穿過曲折的回廊,一路上四處可見朱砂畫的黃符,庭院内左側的海棠花事已了,殘花零落,蕭瑟的枝葉堆在地上無人打掃,慢慢在潮濕的土地上腐爛。
孫府在鳳池莊是遠近聞名的豪紳,從府上的裝潢上也看得出昔日輝煌,隻是因這鬧鬼一事,一路上難得見有人,靜得有些讓人膽寒了。
顔月跟着孫員外一路走到孫家少爺孫環房門口,因李子歇是為他而死,所以如今孫環的廂房周遭别說人影,便是連一隻螞蟻都不見蹤迹。
隔着近了,院外站着兩個神色驚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