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現,金光粼粼。
顔月同謝淳元一同禦劍前往鳳池莊,因着吃了師尊給的聚氣丹,顔月已經恢複了些修為,雖然也才堪堪是個練氣期,但好在顔月本身修為底子強悍,故而也能短時間内禦劍飛行。
二人催動靈力,仙劍如同流星劃破雲層。
朝陽之下,彩霞萬丈。
顔月腳下是一柄秀氣普通的銀色寶劍,劍身金色的符文閃爍,綻放瑩瑩光華。
這不是她原來的佩劍,她的本命劍名喚展春風,是白流玉取仙家隕鐵,粹鐘靈雪山之寒氣打造而成,但因顔月如今修為不夠,還召喚不出它,故而也隻能用些平日裡懶得碰的佩劍驅使。
兩人疾速前往鳳池莊,一路上顔月看着謝淳元眼下的烏黑,忍不住打趣:
“謝師兄昨夜幹什麼去了,你好好地不在自己院子呆着,跑來我家門口做什麼。”
謝淳元不語,隻是一味地加快了飛行速度。
顔月撥雲跟上,學着昨日謝淳元人的語氣,冷冷一笑,說:“某人有問題。”
謝淳元萬年不變的冰冷眼神閃爍了一下,像被風吹動的燭火,微微一顫。
謝淳元沒有接話,顔月也習慣了他這幅誰都不樂意搭理的樣子。
故而逗弄了一下便也沒期待什麼。
不過一瞬。
謝淳元面無表情的“啊”了一聲,說:“你家的狗,好吵。”
白微要是知道自己被說成是狗估計肺都要氣炸了。
顔月嘴角高高揚起,半開玩笑地說道:“謝師兄,你可别告訴我您大晚上不睡覺,特意跑我家捉狗來了。”
謝淳元聞言認真地思索片刻,然後一臉鄭重地回應:
“我沒有捉它。”
顔月看着他又問:“那我家小白是怎麼招惹您了?竟讓謝師兄大晚上都顧不上歇息,一路追它追到家門口來了。”
謝淳元微微皺眉,想了想,說:“吵。”
這白微知道自己絕非謝淳元的對手,可偏又咽不下這口氣,于是便趁着夜色,跑到謝淳元的門口不停地叫喚,攪得他無法安睡 。
也幸虧謝淳元雖然痛恨妖魔鬼怪,但好歹不是個濫殺的主,隻要白微還沒有蠢到露出妖氣挑釁他,謝淳元拿一個普通的犬類也毫無辦法。
隻是一想到謝淳元這樣的人物居然會在這種小事上吃癟,顔月忍不住暗自偷笑。
——
片刻後,兩人抵達鳳池莊,天空中蓦然兩條雲軌,一金一藍,恰似流星拖曳的璀璨尾迹。莊内孫家府邸的蜀山弟子擡眼望去,僅憑這獨特的雲軌,便立刻知曉來者的身份。
屋檐上,負責望風的小弟子看見那熟悉的雲迹,立馬指着大喊:
“别吵了,大師兄和大師姐來了!”
但莊子内氣氛正劍拔弩張,小弟子的話顯然沒有人聽見。
錢一錢四兩兄妹跟前站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此人一張嘴便唾沫星子亂飛,雙手更是像鉗子一般,死死拽住錢一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錢一被人拽得胳膊生疼,但還是耐着性子和孫員外說話。
錢四生得乖巧,平日裡性子也算溫和,可此刻被這男人的無賴勁兒徹底惹惱,說什麼也要拉着錢一離開。
孫員外被錢四一個用力拉着倒在地上,連忙撒潑:“哎呦,蜀山的弟子打人了!捉鬼捉不到一個,打百姓倒是有本事得很啊!”
錢四被氣得小臉通紅,指着孫員外大罵:“混球,你再胡說八道當心姑奶奶撕了你的嘴!”
錢一趕緊捂住錢四的嘴,繼續和他講道理:“孫員外,縱使我兄妹二人有天大的本事,如若那女鬼遲遲不肯現身我們也沒辦法!”
孫院外紅着脖子大喊:“那怎麼就沒辦法了,不都說了你扮成我兒子的模樣引她出來你們再收了她就好了啊!”
錢四一聽氣得眼眶通紅,大罵:“無恥老賊!你還敢提!難道你兒子的命就是命,我哥哥的命就不是命了!”
那孫員外眼下一片烏黑,看起來像是幾天幾夜不曾睡過覺了。
被錢四一個長相柔弱的女子怼了兩下,孫員外立馬就梗着脖子大叫撒潑起來:
“那咋了!除魔衛道是你們的職責,你怕死你還修什麼仙啊!反正我不管!鳳池莊是年年給你們蜀山上供了的,我兒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和你們蜀山沒完——啊!”
霎時,一柄裹挾着萬鈞之勢的銀色利劍從天而降,直直砸落在孫員外面前。
孫員外吓得跌坐在地。
隻見轟然巨響中,地面被砸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坑,幾乎同一瞬間,兩道光影緊随其後,顔月手上掐訣,身姿如流星墜地,穩穩落在坑邊。
風吹起了她高高束起的馬尾,那金絲纏上的芙蓉花冠左右插着兩根小劍似的簪子,看起來清爽利落。
顔月手指輕繞,利劍化作光束飛至身後。
顔月看着孫員外蹙眉,冰冷的嗓音脅迫感十足,她問:
“剛才在雲層沒有聽清,誰說要拿我師弟當誘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