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一錢四看見顔月和謝淳元就跟找到了主心骨。
錢四走到顔月跟前,指着孫員外,紅着眼睛,語氣裡帶着一絲委屈:
“師姐,就是他!”
錢一拉過錢四安慰:“好了四妹,别怄氣了。”
錢四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胖男人。
那孫員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見顔月從天而降自然也清楚面前人絕非好惹的,于是一下沒了方才的無賴勁兒,連忙哀嚎求饒:
“仙子啊,在下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啊,那女鬼不顯真身,每晚就在夢中把我們一家人剝皮抽筋,吓得小老兒一家是連眼皮子都不敢閉一下啊!”
夢中?
顔月凝眉,似乎想到了昨夜殷星洲拉她入夢的場景,不過殷星洲作為千年鬼王會夢中殺人倒也不奇怪,往前倒不曾聽過尋常小鬼能入夢生失事。
這時,錢一過來對着她和謝淳元行禮,說:
“師兄,師姐,此事都怪師弟辦事不力,來了這鳳池莊幾日,竟連鬼怪的蹤迹都查不到!”
謝淳元面無表情地掃了眼莊内,說:“沒有鬼。”
孫員外一聽都快急哭了:“怎麼就沒有鬼了道長!您可别糊弄我們老百姓了,求您快點施展神通救救小老兒吧!我兒子現在還躺在床上跟死了一樣啊!”
謝淳元看了一眼孫員外,又說:“你,有鬼。”
孫員外聞言驚得大叫起來,連忙拍打身體:
“啊!鬼?!鬼在哪裡!賤人,你給老子出來!你這畜生是非要把我們一家人都害死才甘心嗎?!”
孫員外身後的幾個奴仆驚慌,連忙抄起柚子葉,朝着他身上下接着一下地抽過去。
孫員外被抽得跳腳,扯着嗓子嗷嗷直叫喚。
錢四錢一見狀不由在後面憋着笑。
顔月見此情景輕掩朱唇,見教訓給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解釋:
“行了,别打了,他的意思是莊子裡并無鬼怪作祟,可你的身上,實實在在沾染了鬼氣……”
“住手住手!”
孫員外怒吼,奴仆立馬住手。
孫員外捂着被打地方叫喚:“哎呦,這位仙長怎麼不早說!那有鬼氣可怎麼辦啊!”
孫員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剛想和謝淳元求救,卻被人周身的冷漠之意吓得不敢靠近,于是連忙轉向顔月哀嚎:
“仙子啊,求您發發慈悲,收了這惡鬼救救我們一家吧,小老兒給您磕頭了!”
“不必了。”
顔月擡手止了他的行禮,錢一見狀會意上前将人扶起。
顔月粗粗掃了一眼莊子内的氣,随後皓腕輕擡,右手白皙的指尖處,一股金色符文如晨曦破曉,緩緩凝形。
錢四崇拜地看着顔月。這虛空起符之術會的人雖然不少,可真若論造詣之精深,放眼整個天下除了掌門,便再無人能與顔月相提并論。
筆走龍蛇的符文金光流轉,将顔月的臉龐映照得熠熠生輝,她的雙眸明亮堅定,周身被金光渡上一層令人敬畏的神聖光輝。
顔月朱唇輕啟,嘴裡吐出一個簡潔有力的:“去。 ”
頃刻符文化成一縷金光,随即如同離弦之箭,蜿蜒疾速飛向内院。
顔月随即大步跟随金光的方向一邊走,一邊囑咐孫員外:
“将莊子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與我聽,記住切莫說謊,否則出了什麼岔子惹怒那女鬼,後面發生什麼事就怪不得我們了。”
孫員外點頭,見狀連忙起身跟在其身後,哆哆嗦嗦地開始說起:
“回仙子,那女鬼名叫李子歇,原是小老兒家的媳婦,是個溫柔懂事的孩子!隻是嫁到孫家十幾年不曾生兒育女,小老兒也是為了孫家後代着想,就悄悄給犬子納了一妾,結果子歇知道了不同意,犬子一怒之下給了她一巴掌,那孩子氣性大,就打了一下,當晚就跳井死了!”
一說起這個孫員外就哀呼歎息。
談話間幾人走到一個偏僻的後院。
這裡環境清幽,植被繁茂,本該是個風水寶地,可如今四處都被貼滿了驅邪的符咒,人一靠近,一股砭人肌骨的寒意便直直鑽來。
孫員外指着那口水井,激動地說:“仙子你看,就是這兒!”
然而此時衆人并沒有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而是牢牢盯着顔月指尖的金光。
原本那該是一道渾然一體的金光,此刻卻仿若被一雙無形巧手細細劈絲,刹那間,金光崩裂,化作數也數不清的細碎光線,向着院子的四面八方,疾射而去 。
顔月與謝淳元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見狀,兩人皆是臉色一沉。
是碎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