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縣衙實在太窮了,百姓則更窮,苛捐雜稅交了七八年,民脂民膏被刮得隻剩空落落的骨架了。
他雖能補貼一些,但終非長久之計。他想讓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可他所學的經史子集在殘酷是事實面前,太不夠看。
李燦兒知道秦正卿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便放下手中的活,走上前。見秦正卿皺眉看着自己新招的女工,便覺得秦正卿出身富貴,可能見過這樣店鋪夥計。
她解釋道:“這些女工都是我讓柳姐姐特意去鄉下找的,為人淳樸,幹活勤快,不用擔心她們有什麼歪心思,可比在縣城中招的人好多了。而且今後我縣城外的工坊建好後,這些來自鄉村的姑娘們,便可在離家更近的地方幹活了。”
秦正卿皺眉是為自己身為縣令,沒能快速讓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而自責。
此刻聽見李燦兒的要在縣城外建工坊的事,他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他福至心靈般地了解到李燦兒想幹什麼,也知道等君子蘭将鞭炮與錦屏開交給皇上後,整個大瑜乃至一些附屬藩國,都能親眼見識到這兩物的神奇。
李燦兒的青陽花炮注定會售賣到全國,甚至賣往外國。
屆時,雪花般的商單将為李燦兒帶了巨額财富,同樣也會給這個貧窮的青陽縣帶來新的生機。
正常情況下,按大瑜的市稅,李燦兒要交一成利給青陽縣衙。
同時,李燦兒開辦花炮制作工坊招收青陽縣貧苦百姓做工,發放工錢,又會挽救和惠及多少戶人家?
秦正卿不敢深想,隻是他此刻才發覺,李燦兒為自己的店鋪命名青陽花炮,定是早早謀劃好了這一步。
他定定地看向李燦兒,陽光灑在她身上,像給她度了金身。
也許命中注定,他來此處上任,是為了肅清青陽縣的官場,好讓李燦兒無後顧之憂地将青陽花炮發展起來。
若青陽還在徐縣令等人把控中,李燦兒如今所為定會被人侵吞掠奪,而她自己也會因懷璧其罪而遭遇不測。
就像如今,即使有他管轄着青陽縣。依舊有人如同鬣狗一般,時刻暗中窺視着,意圖趁他不備,從李燦兒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血肉來。
李燦兒見秦正卿用一種敬佩的眼神凝視她,臉上有些燥熱起來。
她覺得自己似乎也沒幹什麼很了不起的事吧,不過是招了一些古代農民工。
“咳!”
李燦兒輕咳了一聲,她實在受不了被秦正卿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就好像她是什麼救世主一樣。
她不過是一個商人,一個庸俗愛财的商人。
秦正卿也知自己這般盯着李燦兒看,實在太失禮了。
他連忙垂眸将三百兩銀票給李燦兒道:“這是縣令大人讓劉員外給你的補償,劉員外就是指使周婆子來鬧事的人。”
“原來你特意跑這一趟是來給我送錢的啊,真是太感謝了。”李燦兒笑着拿過銀票看了看,美滋滋地收進了自己的荷包裡。
秦正卿想到今後李燦兒将會賺到超出這家鋪子千百倍的銀錢,卻還要分給他一成利。
他隻是幫李燦兒這點小忙,無法心安理得享受這般饋贈,而李燦兒本就需交給縣衙一成利,到不如那這份錢用去交稅。
反正最後這筆錢,也是會被他用來治理青陽縣。
秦正卿斟酌道:“李姑娘,新縣令上任後免去大家一月的稅收,但這個月月底馬上就到了,你此後都需交給縣衙一成利,我不需要那麼多分成,你把這些錢拿去交稅吧。”
“交稅是交稅,我們合夥是合夥,區區兩成利而已,沒什麼的。”
秦正卿知道李燦兒在這件事上有些軸,但他還是想試着說服她,哪怕退一步。
“李姑娘,我知道今後是要賺大錢的,我有意與你交好,但不想占你便宜,說不定日後我的生意還要靠你提攜呢。”秦正卿商量道:“這樣吧,你每月分我十兩銀子,然後一成利拿去交市稅。你看如何?”
李燦兒知道秦正卿這是有意賣好,生意場上人情不能随便欠,可這近兩個月的相處,她也看清秦正卿是個正直的人,欠他一個人情也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或許正如秦正卿所說,他日後會求到她,才想要向自己讨個人情。
李燦兒最終點頭接受了秦正卿提議。
但她忍不住用開玩笑口吻打趣道:“就是不知我這十兩銀子的分成,夠不夠秦公子吃頓飽餐了。”
“我不是鋪張浪費之人,十兩銀子夠我每天大魚大肉吃一個月了。我們富貴人家出身的孩子,每月長輩給的月錢也不過五兩銀子罷了。”秦正卿笑着解釋。
“原來我這十兩夠養兩個你了。”李燦兒聽後随口一說。
秦正卿眼眸微顫,暗色湧動。
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這話怪怪的,太過輕佻了些。
嗯,好像包男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