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對呀,為什麼驚擾了儀式,就要娶她,這是什麼道理。”
黃岐反應過來,問向一旁的原野。
“喲,居然還有你向我請教的時候,真稀罕。”
“快說!别廢話。”
黃芪一臉無語,看給他能的。
“你不知,無神域貞女的儀式,關乎他們一族的興盛。”
“之所以被稱之為無神域,是因為他們祖上曾勾結魔族,一同引起滅世劫亂,意圖擾亂六界。”
“劫難過後,天帝便下旨,将所有勾結魔族的人降為罪奴,族内子孫永不得為仙。”
“無神域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被免去處置,隻是未來的萬年歲月裡,無神域者皆無無五感,生活對他們而言,隻有一片昏黑,無絲毫樂趣。”
“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被選拔出來的貞女,一旦通過儀式儀式一旦中斷,便失去了晉升的資格,也會被視作不詳,唯有尋一成年男子定親,才會免去災難。”
“我确實犯了戒。”
老和尚看向景雲。
“你不應該來這裡。”
“我也不會舍棄我的道。”
“為何?”
景雲不懂,明明可以選擇活下來,為什麼還要走向死亡。
“既然住持不願轉修他道,破戒也是事實,那便隻好降下神罰,由天道評定您的罪罰。”
徐長老雙手合十,面露惋惜。
“去你媽的神罰,我看誰敢!”
景雲一聲怒吼,驚呆了旁人。
“哦,夠勁。”
原野撞了下身旁黃岐。
“那可是我的阿雲,你可不許喜歡她。”
“嘁。”小氣吧啦,原野接着看戲。
“你早就違背你的道了,他們的存在不就是證明嗎?”
“活着不就好了嗎?為了他們願意舍棄你的性命,值得嗎?”
“不是舍命,隻是還債,萬物皆有因果,隻是早到晚到罷了。”
“那我們這麼多年偷偷出域是為了什麼呢,你若是不愛,若是要遵守這顆佛心,當初為何還要娶我!”
女子苦笑。
“你們出家人真是可笑。”
“我找了你這麼久,卻是等來你一句施主,真是可笑。”
“前因後果皆已斷,恭請雷罰。”
長老雙手合十,話音一落,天邢台四周團坐的僧人開始施法,霎時間陰風蔽日,天雷滾滾,好像随便劈下一個雷,都能将人擊個粉碎。
景雲低頭看向還盤坐在地上的老和尚,他面色如常,絲毫不慌張,手裡還轉着他的念珠,好像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景雲心口一緊,這一面多麼似曾相識。
元城救女挽城的城主、一腔赴死之心的甯幼、還有那些一往無前的人,他們都是這樣。
隻要是認定的事,不管多艱辛都不會回頭,即使前路是死亡,也不能阻止他們一往而前。
“轟!”
一聲驚雷拉回了晃神的景雲。
法陣生效了,天罰要開始了。
看着面對天罰都無動于衷的昔日的丈夫,女子不禁嗤笑。
笑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笑那個一聲聲反駁族人,認定他肯定是遭什麼變故才不得不離開的自己。
自嘲片刻,便帶着她的兒子轉身離去。
剩下的有搖頭皺着眉看熱鬧的,有看到結果就準備回去做功課的,也有一心隻為他心中純潔的道消滅異類的佛徒。
他們像是完成了一個巨大的任務,昔日被寄予厚望的佛道天才,也能成為世人心中以殺證道的工具,他們的嘴臉是多麼的惡心。
“我沒認可,你便不能死!”
景雲直接甩出浮雲,抗下下劈的雷罰。
“噗。”對上天雷的那一瞬間,景雲隻覺全身都受到了擠壓,喘不過氣,直接就吐出一口血。
天罰昭昭,所下雷刑,都賦予天道法則,景雲憑一己之力抵抗,未免吃力。
“阿雲!”
景雲速度太快,快的安無來不及攔下她,要知道那可是天雷。
安無直接扯下眼前的白绫,施法靜止緩沖時間,好讓天雷降得慢些,好讓她能在天雷落下之前,拉回景雲。
霎時間,空中的飛絮都有迹可尋。
景雲趁着這個空隙,将劍刺入胸口,任由心頭血浸入劍身,随後将浮雲甩出,直擊長空。
頓時天空乍響,這一劍像是撕破長空,一眼望去,一道劍痕顯露在天際,逐漸向四處散開,一團團烏雲霎時間散去。
這一劍,驚呆衆人,她不異于将天捅破了個洞。
受法陣的影響,施法的僧人倒了一片,沒有一時半刻是醒不過來的,看來天罰隻能告一段落了。
此刻,有人遲遲在那一劍中緩不過神,有人則憤而怒吼。
“景雲!你這樣挑釁天道,終會受天道抛棄!。”
這會子徐長老都不叫她景主了,可見是真被氣到了。
“阿雲!”
畢竟是面對天罰,強行延緩時間,安無也脫力的半跪在地上。
在場的人心思各異,心想着該如何收場,可景雲都不在乎。
那一劍耗費景雲所有的心力,整個人虛脫地倒在地上,卻又倔強撐着自己不讓自己倒下。
“我沒有說過,你可以死。”
“你相信我,我可以救你的,你活着好不好。”
景雲幾乎是懇求着老和尚,她不想他跟那群人一樣,一樣的固執,最後,一樣的下場。
她眼裡噙着淚,說出的話楚楚可憐,像是經曆挫折的小孩,受盡了委屈。
看着這樣的景雲,老和尚平淡無波的臉,終于有一絲動容。
他覆手遮住景雲雙眼。
“你累了,應該休息,一覺醒來之後,便又是新的一天。”
他雙手帶有術法,任景雲多麼掙紮,還是抗不住的昏睡過去。
而眼角流落的一行清淚,在控訴着她的不甘。
玄清抱起景雲走到安無面前,将她交到安無手上,留下照顧好她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你這樣,她會不開心的。”
安無看着懷中的景雲,對玄清說道。
玄清停下腳步,看着被景雲一劍破去的天際,不由輕笑。
“待她醒後,讓她去後山的山茶花林,那裡有留給她的東西,她看了便會知曉。”
“這本是一場死局,我不想她來,可她終究來了,看來有些事是逃不掉的,終有一天,她會懂得,也會理解。”
“就像是你們一般,原不該相遇,可命運的線将你們死死糾纏,誰也離不得誰,”
“或許,在你身上,她能學會我教不會她的東西。”
玄清雙手合十向安無施禮。
“今後,勞煩你照看她,她其實擁有的不多。”
“其實,人世間沒什麼事情比自己重要,你還有選擇。”
“是的,隻是人世間也有超脫生死之外的東西。”
說罷,玄清便毅然決然的走向天邢台。
她已經說了很多了,有些人是勸不動的,即使生死橫在眼前。
安無整理好景雲臉上雜亂的頭發,便抱着她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