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邙山秋狩,許承茉連弓都拉不開。"景桓割下狐尾擲入她懷中,血腥氣混着龍涎香撲鼻而來,"你卻敢徒手接本王的箭。"
符貞的缰繩在掌心勒出紅痕:"将軍的箭指向之處,接與不接有何分别?"她望着遠處收攏包圍圈的親衛,忽地想起尹榷說過——景桓布陣最愛留個缺口,等獵物自投羅網。
暮色漫過草場時,景桓将她拽上瞭望台。十裡連營的篝火如星子墜地,最亮那處飄着平氏的胭脂香帳。"景某十五歲初上戰場,帳前懸的便是這種赤焰旗。"他指尖劃過她袖口裂帛,"如今倒覺得,撕碎白絹染血的模樣更妙。"
符貞的銀簪抵住他喉結:"将軍的癖好,與符貞何幹?"
"許家給你相看的那些廢物..."景桓突然輕笑,震得簪尖顫動,"薛家老人聞血腥便吐,徐家郎見刀光即暈。"他擒住她手腕按在箭垛上,城牆磚的寒意滲入骨髓,"唯有你,見本将斬敵首級時,眼底燒的是火不是淚。"
夜枭驚飛掠過營帳,庶子們的嬉鬧聲随風飄來。符貞的披風被箭垛鐵刺勾住,裂帛聲裡露出半截舊疤:"将軍府佳麗如雲,何苦為難..."
"她們眼裡隻有金玉琳琅。"景桓的箭镞突然挑起她下巴,"你卻敢在合歡枕下藏刃。"遠處親衛舉着火把列陣,光影在他眉間勾出詭谲圖騰,"本将要的,從來不是籠中畫眉。"
子夜霜落時,符貞在營帳發現半卷兵書。朱批的"邙山布防圖"邊角,景桓的嗓音自帳外傳來:"你補的香囊,比尹榷呈的軍報更合本将心意。"
她掀簾望見滿天星鬥,忽覺自己不過是景桓棋局中過河的卒。而那位執棋人,正将淬毒的箭矢搭在弓弦,對準她身後無盡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