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将軍府的銅釘門緩緩開啟時,符貞嗅到股熟悉的艾草香——與許府佛堂的氣味如出一轍,卻摻着鐵器特有的腥氣。許承茉立在影壁前,石榴裙擺掃過青磚縫裡新冒的野菊,腕間螭紋镯空落落地晃着,露出手腕内側淡青的淤痕。
"可算把你們盼來了。"她挽住符貞的力道有些發顫,指尖刻意避開符貞袖口的補丁,"西跨院的桂花開得正好,特意留了今年的頭茬蜜..."
話音未落,八個親兵擡着箱籠撞進月洞門。許承茉猛地将符貞拽到廊柱後,箱蓋擦着她們鬓角掠過,摔出滿地黃楊木匣。匣中滾出的玄鐵護腕刻着邟水關輿圖,有個護腕内襯還沾着暗紅血漬。
"讓妹妹見笑了。"許承茉彎腰拾起摔碎的蜜罐,琥珀色糖漿滲進青磚螭紋,"這些是要送往兵部的..."她突然噤聲,望着回廊盡頭轉出的管事嬷嬷。
西跨院佛堂的經幡無風自動。許承茉跪坐蒲團抄經時,腕間螭紋镯與硯台碰撞出細響:"這是前日老夫人賞的松煙墨,你聞聞..."她将經卷推向符貞,紙頁間赫然夾着張灑金箋,墨迹未幹的"薛"字被朱砂圈了三道。
符貞的銀針在袖中發燙。許承茉突然蘸墨在硯邊畫圈:"東城薛家祖上是邟水糧商。"她腕内側的淤痕随動作時隐時現,"如今嫡子在大将軍帳下當差..."話未說完,佛堂外傳來鐵甲铮鳴,驚得經幡掃落案頭香爐。
許承茉迅速将灑金箋塞進符貞荷包:"這安神香你且收着。"她起身時打翻經卷,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小楷——竟是這些年洛都适婚子弟的名錄,每個名字後都綴着蠅頭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