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三月初一淩晨,薛時星的嫌疑已經洗清。
可能是解決了一樁令人頭疼的事情,許太清這時候突然像變了一個人,剛才的威嚴強幹不見了,變成來一副公子哥做派,喜笑顔開的。薛時星見他變臉比翻書還快,目瞪口呆。
許太清走過來,摟住薛時星,高興地說:“我早就準備點你做縣案首了,我的眼光果然沒有錯。”
薛時星在心裡腹诽:“縣太爺,你會不會太熱情了。”但是他剛剛已經領教過了許太清的威力,不敢造次,拉着許太清到了角落裡,低聲回複:“大人,學生覺得不妥。”
“為何?”許太清反問。
薛時星接着回答道:“大人,您想啊。我要是做了縣案首。那府試的時候肯定很多人關注。但是我的五經很薄弱啊。要是府試的時候考得不好。丢我自己的臉無所謂,丢了大人的臉,可就不好了。”
許太清摸着自己的下巴,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回複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你考不上沒關系,丢了我的臉,可不行。”
薛時星心裡氣的想揍他。但是礙于他是縣太爺,隻得忍耐。
于是,出于一種隐晦的保護心理,許太清把薛時星的排名定在了第十五名。
排名已定,自有人去謄抄,準備放榜事宜。
許縣太爺把那些衙役們收了回來。薛時星順勢請求離開,許太清笑容可掬地對他說:“小薛公子,好走。”說完,還派那個大塊頭衙役護送他回去。
薛時星心裡翻着白眼離開。許太清在後面看着他氣鼓鼓的身影,覺得他煞是可愛。
走了一小段路,似是心有所感,薛時星回頭望去。就見許太清站在廊下的黑影之中,遙遙注視着他。廊下的燈籠照亮了他的衣衫,身影像山水畫裡的一筆濃墨。但是面容依舊隐匿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很多年後,每當薛時星想起許太清,總會記起今晚的這個身影,這筆“濃墨”。
那大塊頭衙役奉命送薛時星回去,此時已經換上了一副嘴臉,跟在薛時星身邊絮絮叨叨:“小薛公子、小薛相公,剛剛那是小人的錯,不該對小薛公子那麼無禮。可是小人也是在執行公務。上頭有令,小人不敢不從啊。有得罪小薛公子的地方,還請小薛公子見諒。”
薛時星知道衙役都是這樣的作風,不這樣震懾不住宵小,但是也不想原諒他。實際上,薛時星現在根本就懶得搭理他。
那樊九見薛時星小小年紀,氣性就這樣大,心裡有些嘀咕,嘴上卻說:“小人姓樊,家裡排行第九,道上都叫我樊九。不是我吹,廣源縣城裡,沒有我樊九不知道的事,沒有我樊九不認識的人。小薛公子将來要是有什麼事能用到小人的,盡管開口。”
薛時星聽他這麼說,倒是眼前一亮。這樊九大概很熟悉廣源縣城裡的各種三教九流,難怪會被許太清收入麾下。他停下腳步,回複道:“那既然樊大哥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将來有事請樊大哥幫忙,大哥可不能推脫。至于今天的事,就算了,不打不相識嘛。”
那樊九聽薛時星這麼說,知道梁子解開了,心情大悅,回複道:“那是那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氣。”
這時衆人已經被衙役們放開。
張雨福心急如焚地在門口等着。遠遠看到薛時星的身影,便迎來上來。
兩人回到小屋,薛時星這才把事情完整地告知了張雨福。張雨福知道事情如此兇險,連連後怕。好在最後平安度過。
三月初一,縣試排名如期公布。
馬宏意料之中地落了榜。李馳果然如願拿了縣案首,鄧同第三名,薛時星第十五名,毛奇第二十八名。衆人都如願了,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