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機立斷,把師娘做的羊皮襖子和羊皮褲子拿出來了。下身穿着羊皮褲子,再罩兩層師娘做的厚棉布外衣,最後再穿一件羊皮襖子。又保暖又好看。薛時星此時在心裡大贊師娘的先見之明。
果然,薛時星一出屋子,毛奇和李馳就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他們也帶了厚衣服,但是沒有薛時星的羊皮襖子保暖,堪堪禦寒而已。
張雨福為三人做了早餐。昨天晚上就開始煨着的小米粥,今天早上米花已經完全炸開。粥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米油。還有早上現蒸的包子。薛時星看着這豐富的早餐,感歎師父的選擇果然是偉大的。
薛時星吃過早餐,再最後檢查了一次考籃。
最後薛毛李三人一起,在黑暗中進發,向他們的未來走去。
縣試雖然是科考的第一道,但是所有的流程,都是模仿會試而來。步步都不馬虎。
廣源縣現任的縣太爺許太清,今年二十六歲,是京城世家子弟。前幾年中了進士,剛剛“下放”到廣源縣鍍金。既然是鍍金,那就要做出點成績。縣太爺現在正是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所以今年的縣試準備地尤為認真。
薛毛李三人離縣學住得近,一路走來,就感覺街道安靜又肅穆。路上隻有考生和送考的家人,無關人士都已經清場。每個街口都有衙役把守,見到可疑人等,即刻盤查。
薛毛李三人到達縣學外時,縣學門口已嗚嗚泱泱擠滿了人。一圈衙役将考生和送考的家人分開。縣門口點着大燈籠。外圈維持秩序的衙役拿着大火把。現場燈火通明。
薛時星一眼看到等在冷風中的馬宏和鄧同,五人順利會和。馬宏和鄧同在寒風中站了許久,已經被凍得瑟瑟發抖了。
入場的隊伍很快就排到了他們,五人先是把報名的文書交給衙役檢查,然後再相互指認對方。通過後,又排隊由早等在縣學門口的孔秀才指認。
指認完,就到了搜身的環節。每個人都要接受四個衙役的搜檢。萬一考場上有考生被查出夾帶作弊,這些負責搜檢的衙役們也要受到處罰,因此檢查地格外認真。
有些衙役有些惡趣味,會故意利用搜檢的機會為難考生。輪到薛時星時,衙役以防止夾帶為由,把師娘準備的墨條全部切成了小塊。又讓薛時星脫了衣服檢查。等衙役允許他把衣服穿上時,薛時星已經凍得牙齒打顫了。
縣學并不大,号舍在縣學東南角。薛時星憑借号牌,很快找到自己的号舍。托許縣令的福,号舍幾天前進行過清理和修繕。隻不過修繕的主要是大的損壞,邊邊角角就照顧不到了。
比如薛時星的這間号舍,屋檐瓦片就少了幾塊。一旦下雨,雨水就會飄進内舍,打濕卷子。薛時星不敢馬虎,拿出帶來的油布,先把頭頂的屋檐補起來,又把答題的木闆往内挪了挪。等把這些做完,天光已微微發亮。
辰時一到,衙役前來發卷。
收到試卷,薛時星先大緻看了一下卷面。隻有一道四書文題和一道詩貼題。四書文即八股文,不過縣試的要求并不高,格式正确、經義解釋正确、語句通順即可。字數三百到三百五十字之内為宜。對薛時星來說不難。
他一邊磨墨,一邊打腹稿。打完腹稿,先在草稿紙上謄寫一邊,又修改了一下。最後才謄抄在答題紙上。
今天實在是太冷,等他把文章謄抄完,手已經凍僵了。他用鎮紙把卷子壓好,攤開來等字迹晾幹。然後把手伸到衣服裡,過了好一會兒,手才慢慢恢複知覺。
等卷子上的墨迹幹了,他把答題紙仔細收起來,放在一邊。又去看詩貼題。
詩貼題目為“春雪”,要求寫一首七言絕句。
薛時星的詩作水平不穩定。靈感好的時候也能寫出佳句。沒有靈感時,雖然不能說“不好”,但是也稱不上是佳作。或許是第一次參加科舉的興奮,薛時星很快寫下了一首好詩。連他自己看完了,都覺得不錯。
此時已是未時了,陸陸續續已經有人開始交卷。天色也越來越陰沉,薛時星擔心後面會下雨。于是将試卷最後檢查一遍後,就交卷了。
當薛時星回到暫住的小院兒,一股疲憊撲面而來。
雖然縣試并不算難,但是為了确保萬無一失,薛時星還是最認真地對待。因此消耗了很多心神,此時真是又餓又困。
張雨福早有準備,變魔術一般拿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大包子。此時薛時星還在孝期,明面上是不能吃肉的。但是張雨福收到過張夫子的“指示”,将炖好的紅燒肉藏在大包子裡,又做了幾個大菜包子掩人耳目。薛時星一口氣吃了六個包子,才感覺胃被填滿。
此時張雨福把鋪蓋也已經整理好了。薛時星甚至沒有洗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