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的縣考時間定在了二月二十,時間已悄然來到二月。
薛時星要開始辦理各項手續了。此時為了保證科舉的神聖性和公平性,手續異常繁瑣。
薛時星需要先回薛家村辦理戶籍證明。證明自己是農家良民,非倡優皂隸之後,且祖上三代沒有犯罪記錄。
這是薛時星離開薛家村後第一次回村。
村裡的“流言蜚語”,各人對他的臉色,他都看在心裡。但是薛時星在心裡提醒自己,此時還不是發作的時候。因此面對村民們,他還是一派親和。
辦好戶籍證明後,還需要到縣衙去報名。為了防止冒名頂替和作弊,朝廷規定考生之間要五人一組,互相作保。考試入場之前互相指認。不僅如此,每個考生還要再請一個縣裡的廪生(已經考中的秀才)作保。
好在知春學館裡,李馳、毛奇和馬宏三位同學也準備下場。馬宏又請來了自己縣城的朋友鄧同。五個人湊為一組。
到了請廪生作保時,張夫子找來自己的學生孔秀才,給薛時星他們五人小組做保。這是放寬要求的做法。朝廷規定一個秀才隻能給一個考生作保。但是廣源縣不是一個文風昌盛的縣,隻能放寬條件了。
薛時星心裡很感激張夫子對自己的照顧。他知道張夫子雖然平時看起來溫和從容,但是骨子裡是一個清冷叛逆的人。他對學生們的态度,有種“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的意味。學生願意學,他也用心教;如果不願意學,貪玩放縱,他也從不管束。學生考了功名,他很開心。沒考上,他也似乎從不在意。總之,是個很“神仙”的人。
隻有薛時星是個例外。從一開始,張夫子就在替他謀劃未來。
薛時星總懷疑張夫子是個有“故事”的人。對他的關愛或許有特别的原因。但是至少在此時,張夫子确實給了他莫大的幫助。在很多個恍惚的一瞬間,他真的把張夫子當成了“父親”。
傅娘子這邊也忙碌了起來。為薛時星準備了羊皮襖子和羊皮褲子,又做了幾件厚單衣。筆、墨、硯台、鎮紙這些,都撿好的給薛時星備了一些。各種用品,給薛時星準備了幾個大包裹。
忙忙碌碌中,時間已經到了二月十五。薛時星要提前去縣城了。
張夫子沒有陪同薛時星一起去,而是派了家裡的下人張雨福陪同。張雨福二十歲出頭,為人忠厚老實,但是又不乏機警。他知道薛時星是老爺的學生,不敢怠慢。臨走之前,再三保證會把星哥兒照顧好。
每次縣考之前,縣學周圍的人家,就會把院子賃出來,租給應考的學生,好賺幾個銀錢補貼家用。薛時星和李馳、毛奇一起租了個小院子。這個小院兒面積不大,但是幹淨整潔。最重要的是,離縣學很近,走路隻需要一刻鐘。
薛時星趕着牛車進入院子時,才發現另外兩個人已經到了。
毛奇和李馳也是普通農家出身。兩人資質并不高,但是肯用功,基本功很紮實。張夫子也說,這次縣試和府試,他們很有希望能通過。
兩人都知道張夫子對薛時星“情有獨鐘”。但是張夫子向來特立獨行,他們也無可奈何。
毛奇的性子忠厚一些,見薛時星來了,上去打了個招呼。說着,便要幫忙搬運行李。
這個院子不大,進門左手邊是兩個大房間,正對門是一個小房間。右手邊就是廚房和雜物間了。院中有口井,後院有放車的地方。
薛時星來的最晚,隻能住那個最小的房間了。
張雨福進屋後就開始收拾東西。這個房間雖然小,但是好在有窗戶,白天的采光應該很好,而且也可以開窗透氣。也算是幹淨整潔。
唯一的缺憾是,隻有一張床。張雨福自然是不能讓薛時星睡在地上的。又怕自己塊頭太大,一起睡把薛時星擠到了。于是拿來一塊門闆和兩條長凳。給自己搭了一個簡易的床。這幾天就打算這樣對付對付。
薛時星雖然心疼他,但是也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如果晚上休息不好,耽誤了白天考試。這段時間的籌謀就功虧一篑了。
後面幾天,三人最擔心的就是天氣。現在雖然二月底了,但是天氣時冷時熱。冷的時候,硯台裡的墨都能結冰。三個都在心裡祈求老天爺,縣試時要有個好天氣。
這期間,馬宏和鄧同來串過幾次門。不過他們來可不止是為了聯絡感情,而是為了互相能記住長相。否則入場時指認不出來,可就糟了。
好不容易到了二月二十日這天。
醜時正中,張雨福就把薛時星叫起來了。雖然卯時才入場。但是入場之前,有考生指認環節,還需要搜身。所以至少要提前一個時辰到場。
薛時星迷迷糊糊醒來,立馬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好冷!昨天天氣還好好的,隻過了一夜,寒潮就來了。薛時星在心裡直呼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