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劍橫沖直撞,毫無章法。
尤遙無語:“你學的劍法呢?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楚随川這些天離開山莊,沒有哥哥的監督,早就放飛自我,許久都沒練劍了。
他心虛地抓頭:“我試試,我試試。”
他最熟的、且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劍法是他哥哥教給他的第一套劍法。
也是他哥哥自創的一套入門劍法,名曰《八滅歸一》。
前八招講的都是将外物摘除,做到純粹的身心合一,因為隻有先做到身心合一才能達到最後一招所需要的劍心合一。
他别的不論,就這個什麼事兒都不會記在心上的性格很适合練劍。
他不能肯定這套劍法對這絲線有用,但死馬當活馬醫,他不管了!
楚随川閉上雙眼,摒除聽覺上的幹擾,讓心不再受雜音影響。繼而斬斷心中雜念,不再思慮勝敗得失。
忘形斷念,無我空明。
他出劍便是極緻的輕盈,不拘于快慢虛實,讓絲線被他的招式所惑。
二人合力揮劍禦敵,絲線再趕不上她們斷線的速度,平衡點失去平衡,絲線崩裂,再難愈合。
霧氣徹底散去。
“凝瀾”現身,癱倒在地,似有霧形不斷從她的身體上探出。
尤遙劍指眉心:“現在想出去了?”
鬼魅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怨恨地盯着她。
“娘子好狠呐!”
“比不上你興妖作怪、害人性命。”
尤遙運了十足的力,聚于掌心,拍向她的心髒。
這鬼魅滿臉的不甘心都咬碎在牙關,她掙紮着爬出凝瀾的身體。
好機會!
尤遙将掌收向,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将劍甩出,兩手交替行雲流水。
尤遙的劍狠狠插入鬼魅的心髒。
一股白霧從劍與心髒的交接處滲出。
尤遙看着這鬼死死掙紮的模樣,但呈霧氣的身形卻并未消散,她突然想到一個一直被她忽略但至關重要的問題。
當年那将軍是靠武功還是靠道術将這鬼魅重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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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晗元左手牽馬,右手牽驢,站在廟門口一動不動。
小毛略有些不滿,它覺得旁邊這人的氣場太陰暗,它想去外面吃草。
它哼哼叫着。
昨天在村頭遠遠看到一鬼魅偷偷跟在尤遙她們身後,它急得不行想要進去把尤遙給扯出來。
可那鬼魅居然幽幽回頭,盯着它和小馬,吓得它倆頓時魇住,連着今天都沒精氣神兒趕路。
誰知現在身旁這人的邪氣竟與那鬼魅不相上下。
它早看出他不是好東西,從他看尤遙那毫不掩飾的眼神就知道他存了什麼壞心思。
它心裡正胡思亂想着,趙晗元突然轉頭:“你在罵我?”
它被吓得一叫,蹄子向後躲了幾步。這人居然敢威脅它!
趙晗元臉色着實不算好看,他盯着這頭蠢驢,心情更是糟糕。
這驢和它主人一樣,都是沒心的。
他的眼眸銜着月光,将暗沉的底色襯得有了幾分折亮。
一炷香原來這麼難熬。
他當初看到凝瀾頭上的木钗與随她而來的濃霧便已斷定這裡就是丘山嶺秦氏的暫駐地。
他之所以能斷定,是因為皇爺爺将丘山嶺秦氏的一切都寫進了書裡。
包括木钗和濃霧。
趙晗元對那天發生的事情記得很清楚。
他随父王入宮,父王去前朝議事,自己就偷偷一個人跑出來,滿宮亂逛。
最後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找不到路,卻不曾想在轉角處發現了一個小閣樓。它藏在樹影之後,他忍不住好奇心走進去。
閣樓樸素但整潔,看得出來應該平時有人過來打掃。
他跑到頂層,被滿屋的書架驚住。他本打算随意抽出一本書來看看,不料竟不知不覺一本本看到了黃昏。
“可好看?”
從身後傳來的威嚴聲音将他吓得從書中驚醒。
他立馬把書合起,站直身子,搖頭。
“不好看?”
他反應過來,又搖頭。
“到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他擡頭,童聲稚嫩:“皇爺爺,這書好看。”
“好看就好。”
皇帝看着他手上的書,目光深沉,怅然若失。
“皇爺爺你最後是如何将那妖怪重傷的啊?”
趙晗元這書還沒看完,但既然書裡的将軍就站在眼前,那不如當面問了。
“這事兒有些年頭,讓皇爺爺好好想想。”
皇帝沉吟。
“我當時将那妖怪打傷了之後,便趕緊用新鮮馬血寫了斬邪滅鬼符,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讓她跑了。”
回憶到這兒,趙晗元猛地擡頭。
他看向廟裡,濃霧彌漫,他什麼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