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舟連忙說：“客官您放心，咱們家啊……”

尤遙跟着阿舟的腳步往店裡走，走了幾步發現左側空空的，她停下，回頭看着站在原地的趙晗元，“你不走，杵那兒幹什麼？”

趙晗元陰測測地盯着尤遙，邁開步子走來。

尤遙斜眼：“你又犯什麼病？”

“我與娘子第一次見面時，娘子為何不問我姓名？”

尤遙詫異地看着他，試圖理解他的問題。

“一個店小二，你都願意問個名字。為何不問我？”

尤遙覺得趙晗元莫名其妙。

“我當時疼得腰快斷了，還問你名字？你是想讓我知道你名字然後好找你算帳？”

趙晗元心裡還是泛酸，他不滿意這個答案。

“二位住一間還是兩間？天字還是玄字啊？”

阿舟撥着手裡的算盤，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尤遙看着後面宣紙上寫的價目表，“我要黃字。”

“見二位衣着非凡，黃字房怕是住不慣哪。”

“兩間天字房。”趙晗元張口就來。

“好嘞！”阿舟立即應下。

尤遙瞪眼，趕忙道：“诶诶！我不要！”她微微皺眉，“你現在揮霍了盤纏，往後在路上若是遇到什麼急需錢的事兒怎麼辦？”

“你不必擔心錢的事兒。”

尤遙不和他廢話，從包袱裡掏出一粒碎銀放在櫃台上，“要住你住，我不住。”

說罷，她上了樓梯。

阿舟趕緊喊住她，“诶！娘子，黃字房不在樓上，在後院。”

尤遙停住腳步，頓了一瞬，背着退下樓梯。

趙晗元輕笑一聲，便跟着尤遙走到了院後頭。

房間正對着馬廄。不過這倒正好迎了尤遙的心意，和小毛住得近，她能随時去看它。

尤遙打開房門，環顧一周，雖然這房間灰不溜秋、略顯寒酸，但也算是幹淨利落、簡單整潔。

她點點頭，“就這間了。”

尤遙回頭和阿舟說時，看到趙晗元立在廊柱旁不進來。

她嗆他：“郎君不去天字房，跟着我來這兒做什麼？不怕污了自己的眼嗎？”

趙晗元确實沒見過這麼窮酸的房間。

他忍着嫌惡的表情，努力忽略掉空氣裡摻雜的那一股遙遠的馬糞味。

“我也要住這兒。”

“你确定？”尤遙看他明明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拒絕的味道，懷疑他在嘴硬。

趙晗元咬牙：“我确定。”

他指着尤遙旁邊的房間，“我要住你隔壁。”

“随便你。”

尤遙進了房間，關門前不忘提醒他一句：“你要真住不慣，就别硬撐。到時生了病，又是我倒黴。”

***

尤遙放下包裹，癱在床上。

啊！床！我可太想你了！

連着數日都在趕路，可把她給累壞了。

尤遙意識漸漸散開，卸下疲憊，沉沉睡去……

趙晗元突然推開門進來，聲音很輕，尤遙隻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身影在她眼前晃悠，卻怎麼也看不清是誰。

趙晗元不再擺出那副溫潤的微笑，他死死地盯着尤遙，眼睛裡的邪氣傾倒而出，纏着尤遙不肯罷休。

但他動作溫柔，先戳了戳尤遙的臉，嘴裡呢喃着：“娘子為何不問我姓名？”

又用掌心撫摸着她的眼睛，“娘子為何不看我？”

他呼吸逐漸急促，不受控制地一把握住尤遙的手腕，不斷重複問她，“娘子為何不愛我？”

娘子為何不愛我？娘子為何不愛我？

……

尤遙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緊，緊到快要爆炸。

她不斷搖頭、翻湧，她好難受，她要沖破這層禁锢她的控制。

她意識到自己莽撞的反抗不起效，于是慢慢凝神養息，待到全身所有的氣都彙聚丹田之時，她大喊，破！

尤遙猛地睜開眼睛，日光照射，她又下意識地閉眼。

意識漸漸回籠，她見房内無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的一切不過一場夢。

所以那是夢裡的宋戊君，不是現實的。

四周寂靜，尤遙還在思索剛才的夢。

敲門聲傳來，尤遙起身，打開門，迎面站着的便是宋戊君，他挂着慣有的溫潤，細看之下又藏着頑劣，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尤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