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年過來,石青已經習慣性縮在安全區了,可那個女人回來了,他再躲不下去了。
“或許我該主動告訴明修真相。”石青坐在門檻前,垂頭喪氣。
江練不動聲色問道:“什麼真相?”
石青心裡掙紮了許久,認命般道:“其實,他和我沒有血緣關系,我不是他真正的爸爸。”
江練:“他真正的爸媽是誰?”
石青漸漸抱住膝蓋,這種脆弱的姿态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了,江練發現他的臉上現出追憶神色。
石青确實想起了一些事,慢慢道:“他爸爸叫杜希文,我們說是親戚,其實已經特别特别遠了,都七八代往上了,早沒了血緣關系,隻是那個時候我們在同一個高中,玩得比較好,我奶奶會掰扯,硬生生給掰出個遠方親戚來。”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他認識了喬蘭,兩人都很年輕,愛得正熱烈,喬蘭生下明修的時候才19歲,明修才幾個月大的時候,杜希文就出了車禍。”
石青說得簡潔,隐去了大部分細節,江練隻是聽着,沒追問。
“是一場很嚴重的車禍,杜希文和他爸媽都不幸離世了,喬蘭家境不好,說要是被家裡人知道她生了個孩子就完蛋了,然後她就丢下明修,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他說到這裡就停了,看起來沒有要繼續下去的樣子,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或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訴說。
江練微微擰眉:“那時候你才十七?怎麼能把這孩子收養下來呢?”
十七歲的少年,自己都還是稚氣未脫的半大小子,居然就擔負起了另一個人的人生。
“杜希文那邊沒什麼親戚,而且他情況比較特殊……”石青把下巴埋進臂彎裡,聲音悶悶的,“本來是打算入我媽戶口的,後來她和人結婚去了。”
找了個大很多歲的老頭子,扔下家裡的老人和小孩就走了,更不用說那個沒有血緣的嬰兒,怎麼可能挂在她那裡當拖油瓶呢。
江練揉着額角:“那也可以送去福利院……”
石青像一株蜷在一起的植物,說:“明修身體很健康,沒必要去那種地方,而且他爸臨死前拜托過我……”
江練閉了閉眼,既愛他的善良,又為他的過于柔軟而心疼,當年那個懵懂稚嫩的少年,到底得多有勇氣才能把那個嬰孩緊緊抱在懷裡。
江練像剝開植物包裹的葉片一般,雙手穿過腋窩将石青抱起,讓他坐在自己身上,呼吸貼近溫暖的頸窩。
石青對這個姿勢有些害羞,扭了幾下,便又順從地趴在他肩頭,說:“沒關系啊,反正我這輩子都結不了婚,撿個小孩當兒子還是當弟弟沒區别。”
他很早就認清自己的性取向了,當初奶奶不願他收留孩子,他大膽出了櫃,差點把奶奶氣發病。不過後來奶奶就很積極了,甚至比他還堅定地要收下石明修,大概是想要給他上個保障吧,要是以後真生不了,也留了個孩子養老了不是。
石青知道老人家的想法,不過那會兒他哪兒能想到這些呢。
就是他奶奶去得早,後來重擔全壓在石青身上了,那年他才剛畢業,真是很兵荒馬亂地度過了一段日子,單身男人帶個娃,還是個窮的,想想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誰說你結不了婚?”江練用鼻子摩挲他的脖頸,親了親,“暑假了和我出國,我們到國外辦婚禮。”
“啊?”石青被吓到,稍微離開他的懷抱,雙眼瞪圓,“你别沖動啊,話趕話不是這麼說的。”
江練:“你覺得我像是那種會沖動做決定的人?我已經想了很久了,是你不給機會。”
他當然不是沖動的人,他有時候甚至比自己都要沉穩可靠。石青避開視線,吞吞吐吐:“不是,這事有點大,要慎重……”
江練笑了:“你也知道慎重啊,抱個孩子養不比結婚事大?我看你别說慎重,你膽子都大到能頂破天了。”
“那時候年輕……”石青不滿地噘嘴。
“是,年輕不懂事嘛。”江練順着說了一句,倒沒再繼續說下去。
石青在他嘴上親一口:“孩子都大了,不會影響到你的。”
江練被他氣笑了:“我在意的是這個?你故意的是吧?”
石青也笑起來,捏捏他的臉,多年輕啊,成天冷着一張臉。
江練決意給他點教訓,大手按着他的後腦勺,張開嘴狠狠親了上去,同時另一隻手壓着他的細腰往下,讓他岔開的部位與自己緊貼。
很快,石青的腰就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