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蘭比石青大兩歲,生下石明修的時候也才十九,還很懵懂稚嫩,石青相信她和杜希文是真的相愛,他們在一起時的幸福表情做不得假。
隻是真愛又如何呢,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感情是消磨不掉的。
“為什麼這個時候出現?”
茶廳的僻靜角落,石青和衣着時髦靓麗的女人面對面坐着,似是不解地問道。
歲月在喬蘭的臉上留下一些痕迹,但仍不掩她的清麗,石青本來對她的面容印象已經幾近于無,這會兒這張臉出現在面前,一股熟悉感還是撲面而來。
相比起年少時的青澀,她已然是個真正的大人了,眼底若隐若現藏着傲慢,說話習慣微擡下巴,大概這些年過得不錯吧。
“怎麼,他是我兒子,我不能來找他?”喬蘭語氣并不客氣。
對于這個撫養她兒子長大的人,她本該是感激的,但一想到石明修居然姓石,這就算了,石青怎麼敢不把真相告訴明修的?害得明修對她這個親生母親這麼戒備!
她可忘不了兒子眼帶嫌惡地讓她做親子鑒定的表情。
這個人平時肯定沒少在明修面前說她壞話。
石青無視她的敵意:“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喬蘭長長的假睫毛輕蔑一眨,矜持道:“還行,這你都看不出來麼?”
石青看着對方露在外面的寶石戒指和項鍊,一股貴婦的味道,他點點頭:“那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明修呢?當初抛下他,算你年少不懂事,後來呢,過去了整整十八年,你為什麼到現在才想起他?”
喬蘭臉色微變,被激得聲音尖銳起來:“你以為我是一開始就這樣的嗎?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過得有多苦!我多努力才換回今天的日子?”
“不是很想知道。”石青說,“畢竟你應該也不是很想知道這麼些年我是怎麼撫養孩子的。”
一來就沒好臉色,真是慣得她。石青并未像平時待人那樣釋放溫和的氣息。
孩子是她和别人生的,就算她當時也年輕不懂事,但畢竟是生母,怎麼能因為害怕而抛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呢?她擔心父母知道後會打死她,就沒想過把孩子丢在出租屋裡真的會死?
在石明修的事情上,石青是個局外人,一點可容指摘的地方都沒有。
喬蘭或許知道這點,她挑不出對方有力的過錯,隻好在細枝末節上做文章。
“女孩子在外面讨生活本來就更艱難,我的家庭條件也很不好,你應該知道,我是有心無力,那孩子是我生下來的,難道我不愛他?不想看他在身邊一點點長大嗎?”
當年匆忙回老家後不久,她就去了别的城市打工,偶然遇到一個富二代,本來以為是幸運,誰知道那人就是個渣,在她懷孕後強迫她打掉孩子,害得她傷了根本。
後來她嫁給一個大了她許多的老闆,天天和前妻的幾個繼子繼女鬥,步步維艱。她懷不上孩子,更不敢讓丈夫知道自己曾經有個孩子,隻能忍氣吞聲,這十幾年來過得多艱難啊!
去年終于走到離婚的地步,她從前夫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足夠她過上許多年好日子了。可這時候回首,才發現自己孑然一身,如今她渴望的東西已經變了,她想念那個孩子,想要當回曾丢掉的母親身份。
“這是一個母親的苦衷,你不懂。我很感謝你把明修養大,但你不該隐瞞他的真實身世吧?他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最起碼得告知我的存在吧?他那樣戒備我,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喬蘭情緒幾經轉變,感謝像是随口一說,埋怨倒是真心實意,大概是看自己的孩子厭憎自己而親近别人,感到憋屈吧。
“你平時怎麼跟他說起媽媽的?說我死了?還是說我抛棄了他?”
石青隻是坐着,面前的茶點一碰不碰,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嘴裡說着關心孩子,其實更看重的還是自己。
“你有什麼好值得提的,我跟他說你走了,至于怎麼樣,他自己腦補去。”石青面無表情地說。
他确實是這麼說的,石明修再軟磨硬泡他也說不出更多,而淡漠的态度或許讓石明修猜到了什麼。除去不想說之外,石青也确實說不出什麼,畢竟他對喬蘭并不了解。
然而喬蘭像是驗證了自己的想法,瞬間有底氣起來,指責道:“你怎麼能對一個孩子說他媽媽的壞話?!就是因為你的引導,他才不跟我親!”
石青都要笑了:“你和他從沒相處過,他不跟你親不是正常的?”
喬蘭怒聲:“我們是母子!有最深的血緣關系,就算多年不見,他也應該對我感到親近。”
石青無語了,不太想繼續跟她糾纏下去。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喬蘭沉着聲音:“我要他的撫養權,你把他的戶口遷到我這邊,放心,這麼多年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會給你報酬的,一百萬怎麼樣?你住在那種老破小,這麼多年想必也花不了這麼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