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時終于理解了文姐那句“記得一定要找謝師傅，手藝好”時面帶的微笑，那就是毒藥啊！禹文旭，君子報仇！十年不——啊！痛！

“啊！師傅！啊！已經十下了啊！”

“再來十下，咱們就結束。”

“啊！！！！！！”

“葉老師，是你嗎？”

小姑娘聲音清甜，從隔壁簾子裡傳來。

那邊的簾子裡一片寂靜，葉秋時根本不知道房裡還有另一對人在推拿，聽這聲音分明就是華薇雨。

剛剛自己殺豬般的慘叫都被她聽到了？！

葉秋時感覺一陣火燒般的羞赧從脊背直竄臉頰，推拿床洞裡的空氣過于稀薄，她臊得喘不上氣。不理不理。葉秋時屏氣凝神，拒不應答，再痛都憋着，假裝不存在。

你隔壁簾裡沒人，别再問了！葉秋時祈求。

沉默的半分鐘，隔壁簾子見沒反應，确實也沒再追問。

有苦才有甜，謝師傅果然有兩手，走出推拿店大門，葉秋時感覺神清氣爽，四肢百骸都舒暢，冬日陽光也溫暖了起來。

“葉老師，果然是你呀！”華薇雨在門口截住了她。

“你……”葉秋時想起剛才的糗事，生怕對方回答自己也是來推拿的，把“你怎麼在這呀”憋了回去，改口道：“你腳好些了嗎？”

“嗯好些了，已經恢複訓練了，謝謝葉老師照顧。”少女開心地笑道，微微上挑的杏眼便化作細長的鳳眼。她穿着白色的長款羽絨服，很是學生氣，顯得妩媚又乖巧。

“不客氣啦。”葉秋時随口答。

“葉老師，我騎車載你回去吧？正好要回林大呢，可以順便去你家撸貓嗎？”

噫，原來是在這等着呢。

葉秋時心一顫，想起華薇雨住在自己家的日子來，有點後怕。可最近手頭的工作告一段落，也不能說自己很忙這種借口，該如何拒絕呢？

“我好~久沒見到奶茶和DD了，好想他們哦！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想我呢~？”華薇雨換了種語氣，十分楚楚可憐地道，一對鳳眼登時垂了下來，眨巴眨巴，像是一隻大狗狗，滿眼都是祈求。

“那好吧。”望着那對澄亮的眸子，葉秋時實在無法拒絕，她想自己有三周沒私下見過華薇雨了，應該算正常的師生關系。看個貓而已嘛，又不會留宿，小事一樁。

“我來載你。”葉秋時答應了，但也要留有師道尊嚴，不能被同學載。

葉秋時腿長，坐後座并不舒服，華薇雨當然知道，早已做好準備，跨上葉教授的後座。

當她輕車熟路地把雙手塞進葉秋時的大衣口袋，順着口袋内側的襯布環住葉秋時的腰，葉秋時意識到自己又被套路了。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騎過北門的粥鋪，葉秋時要買晚飯回去吃，她剛停下車，華薇雨趕緊跳了下去：“老師，我幫您買晚飯！”呲溜就跑進店去，完全沒有給葉秋時拒絕的時間。不一會，華薇雨提了兩大兜出來，看來是把自己那份也買了。

回到家裡，奶茶熱情地迎接華薇雨，展現了色太監貓的天性，繞着她喵喵喵，把屁股擡得老高。DD對華薇雨也很主動，貼着她趴在旁邊。

華薇雨在客廳撸貓，葉秋時将買回的菜裝進瓷碗碟裡。她一直不喜歡用打包盒吃飯，覺得那樣不像在家吃。

隔壁幾戶有老人的教師家開始做晚飯，飯菜的油煙味在老公房裡升騰，也飄進了葉秋時的客廳，給禁欲系風的房子添了幾分煙火氣。

餐廳的燈光很暖，葉秋時擺好一切，叫華薇雨來吃飯。兩人對座，一人一隻貓，趴在她們的大腿上。粥和菜都是葉秋時愛吃的，華薇雨花的心思葉秋時看在眼裡。

又是一陣誰家炒菜的香氣，葉秋時忽然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那種感覺很微妙。

她沒有開暖氣片，冬天室内很冷，但把熱粥喝進肚子裡，有一股暖暖的水流緩緩順着胃向上，如同一件柔軟的帶有溫度的羽絨服，将她周身包裹。

她擡頭看了一眼陪她吃晚飯的人，少女的臉頰柔嫩，吃菜、喝粥時脖頸筆直，端起碗來，緩慢而優雅。她穿着那件白色的、柔軟的、有溫度的羽絨服，真好看，真襯她。

而那件羽絨服的溫暖，像是傳遞到了自己身上。

好柔軟。

葉秋時陷了進去。

“葉老師，周六去滑雪嗎？有人送了我們家兩張票，還帶午餐。但我媽媽沒空去。”

“你腳踝好利索了？可以滑雪嗎？”

“嗯，醫生說我恢複得很快，現在已經沒事了。我這周六難得有空，很久沒滑雪，所以很想去。”

“那你可以問問同學呀？”

“問過了，他們都不太會滑雪，還要從零開始學，可我想滑高級雪道。”

葉老師十分喜歡滑雪，最愛滑單闆，華薇雨做過深度調查，臉書上葉秋時穿滑雪服的照片她花癡了很久。自己在紐約長大，也經常滑雪，單雙闆都很不錯，可以和葉秋時切磋高下。而且這周六葉秋時有空，她早就找文姐确認過。

“這……”葉秋時心動了。

冬季沒什麼合适的戶外運動。以前她最喜歡的就是滑雪，可是林城的滑雪場很遠，由于是南方，都是人工造雪，所以門票也很貴，她還從來沒去過。

“老師你會滑單闆嗎？”華薇雨明知故問：“我家有兩個Burton的單闆，還蠻好用的。”

華薇雨把腳往前伸，貼着葉秋時的腳比了比，确定和自己一樣大：“雪鞋我家有38、39碼的，老師你可以穿我的。雪鏡、手套、頭盔這些我全部都有……”

葉秋時離被說動隻差一步。但她還是忍住沒有答應。

“滑雪場好遠，媽媽說讓我開車去，但她又不讓我一個人去。可我真的好想滑雪啊，一定要滑高級雪道才有勁兒！去年前年都帶不會滑的朋友去，太沒意思了！葉老師求求你啦，不然我就沒得去了……”

葉秋時很理解華薇雨的吐槽，以前她陪季春也隻能滑初級雪道，每次滑高級雪道，不是自己一個人，就是約美國同學一起，她還沒遇見過會陪自己滑高級雪道的中國女孩。

“那好吧。”葉秋時松了口。

小姑娘的語氣頓時變了，變得激動又期待：“那老師你想幾點去？要不要早一點？這樣我們可以滑久一點，然後中午有個自助餐券可以在那邊吃飯，我們下午再回來？”

“我都行。”

“那周六早上7點來接你，我們一起吃了早飯過去？”

“好的。”

她看到華薇雨眼底閃着光亮，像是太陽出來照在雪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