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殺他。”
“不要殺他。”
正如沈詠筝說的那樣,她不愛他,可也不恨他。
她不喜歡他,可是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死了。
貞元帝無力地合上了眼,抓住了沈詠筝的手,答應她,“不殺他,我不殺他。”
其實如果貞元帝真的想要殺他,齊扶錦根本走不出京城。
他就帶着兩個親衛,能躲得過錦衣衛的巡查?
得到了貞元帝的回答,沈詠筝再也撐不過去,昏死了過去。
貞元帝讓人去馬上傳太醫過來,視線落到了一旁的肅國公身上,咬牙切齒道:“出去!”
肅國公也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他出了宮後,讓人給遠在恩文府的太子傳話:皇後病危,速歸。
既然皇帝已經答應不會殺了他,那就讓他回來吧。
如果皇後死了,不久就會有新的皇後即位,那樣失蹤的太子必然會緊接着被廢棄。齊扶錦必須要回來,他如果回來,還有可能争一下,可若是不回來,太子之位必落他手。
這是最後的機會,必須要把握住。
*
自從李挽朝知道怎麼去幫那個可憐的女子之後,就在忙那事,這兩日時常不在家中,而溫沉自從過了縣試之後,就再沒往學堂裡頭去過,近些天也一直在家安心備着秋闱。
這日,喜萍給忠吉傳了句話,說是太子一直在讓他查的關于禮王的事情也有了下落。
在外人手不夠,他一個人掰成了十個人來用,之前李弘遠的事是他一個人在忙,溫沉讓他打聽得那件關于禮王的事,也是喜萍一個人在忙。
忠吉倒是比他輕松多了。
也好在喜萍人機靈,會變通,查東西快,人小也扛造。
溫沉讓喜萍查的是,禮王子嗣的事。
禮王現今過三十,未曾娶妻,膝下無子,喜萍托人去打聽一番,發現禮王雖未曾娶妻,府上妾室卻不少,少說十來個,這些妾室,有跟了禮王幾年之久的,也有跟了禮王幾個月的,可沒有一個人,懷過身孕。
禮王都這歲數了,還不想着給自己留個後,難不成還給侍妾喂避子湯?想來也不大可能。
從前的時候,他們都以為,禮王沒有子嗣,是因為沒有妻子。
可現下看來,或許是因為沒有子嗣,所以沒有妻子。
畢竟沒有妻,哪來的子。
喜萍查到了這些之後,有些激動道:“忠吉哥,殿下根本就不可能會是禮王的子嗣!禮王定然是不想讓世人知道他不能生子的事情,所以遲遲不曾娶妻。”
忠吉也覺如此,他拍了拍喜萍的肩,道:“喜萍,辛苦了,到時候若回了東宮,殿下一定給你漲月錢。”
喜萍卻掉起了眼淚,他搖頭,道:“我不要錢,為殿下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忠吉知道喜萍是在哭什麼,可他還是道:“好事,你莫要哭。”
忠吉馬上去将這話傳給了溫沉。
溫沉聽後卻沒甚反應,這些事情他早有所料,如今聽來,也不覺意外。
當初禮王欺辱皇後一事洩露得突然,貴妃又這麼湊巧端來一碗水讓他和皇帝滴血驗親,若說不是陰謀,溫沉自然是不相信。
他們怕是,早就盯上了這個太子之位。
溫沉站在窗邊,視線落在院子裡面,聽到忠吉的話,他的嘴角從始至終挂着一抹笑,卻道:“我是他的子又或不是他的子,都沒什麼差别,我遲早會回去殺了他。”
禮王還在皇宮中?
那更好了。
溫沉心中有了底,便盤算着回宮的事情。
皇後病重,他是時候該回去了。
靠他那個外祖可靠不住。
這種情況,他隻能靠自己了。
八月中秋後便是秋闱,現在是七月五,離說好離開的七月十五還有十日,倒也不急。
他既占用了溫沉這個身份,總也不能離開得太過突然,到時候上了京城,随便尋個法子出些意外,也不會費什麼力。
隻要溫沉死了,那關于現在的一切,都和他齊扶錦沒有關系。
溫沉心中想着這些事的時候,李挽朝從外面回來了。
她今日比昨日回來得晚多了,近乎忙到了天黑才回來。
忠吉見李挽朝回來,識趣地退了出去。
李挽朝話一向都挺多的,他也不方便聽。
李挽朝昨日一整日都在忙那個越訴女子的事,女子傷得重,李挽朝便給了她一些錢治病,又讓她治好病後去找巡查禦史,檢舉那個收了賄的知縣。今日又在女子的客棧那頭待了差不多半天,而後便去了玉器店。
那晚看到溫沉碎掉的暖玉之後,她便上了心。
她想着,這東西是溫沉的親人留給他的,他不小心摔碎了後,一定也會不高興,或許是礙于囊中羞澀,所以一直沒有修。
李挽朝悄悄從櫃子裡頭拿走了這兩半暖玉,先是跑到了恩文府東面的那家玉器店,奈何那家店修不了,李挽朝隻能将希望寄托于另外一家。
另外一家玉器店在城西。
兩家相去甚遠。
李挽朝一個下午,便從城東跑到了城西。
天氣炎熱,坐在馬車上都是擋不住的燥熱,天不遂人願,城西那家也修不了。
他們說那是至好的和田玉,他們修不來,也不敢修。
李挽朝想了個辦法,轉道又去了金店,讓店裡頭的人把這斷裂的部分用金連接起來,不但玉佩能恢複原狀,外頭包了金子,也很好看,不至醜陋。
唯一的不好就是貴。
不過也好在李挽朝拿回了嫁妝,再加上溫沉先前給過她的二十兩,她算了算,包塊金子,剩下的錢也夠溫沉去京城的盤纏,便咬咬牙拿去修了。
本來金店的人看她猶豫不決,說金包銀其實也是可以的,便宜一些,也夠看。
李挽朝想了想,還是打了個實金上去。
這玉佩對溫沉重要,她不想要糊弄。
貴就貴吧。
她在金店等了一個時辰,修好玉佩,才歸的家。
她走到了站在窗邊的溫沉身邊,從袖子裡頭取出了修好的暖玉,遞到了溫沉的面前。
“沉郎,你的玉佩,我拿去給你修好了。”
溫沉笑起來很好看,可是他不常笑。
她猜溫沉若看到玉佩修好了的話,一定會高興的。
若是能看到他多笑笑,這錢花得也值得。
她有些期待地看向他。
然而,他并沒有她想象之中的高興。
他看着她掌心上被修好的玉佩,眼神竟帶着幾分陰翳,那雙眼眸冷若深潭,比平日李挽朝見過的任何時候都還要冷。
他擡眼看向了李挽朝,寒聲道:“誰讓你動了?”
李挽朝被他這樣吓到了,手都有些抖,險些拿不穩玉佩。
“我......我就是看它壞了,見你一直不修,就想着給你修好。”
看着他陰沉的眼,她說話都止不住磕碜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