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礁石縫裡鑽。”姚諒道,“我們撞過去。”
果不其然,浮闆漂至礁石附近,果不其然感到一股暗流,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跳入海水之中。
這路有人能出來,自然也能進去,至于會不會憋死,那就全看個人造化了。
姚諒緊閉雙眼,雙手抱頭,護住頸椎,身體幾次撞在尖銳的礁石之上,此時正是腎上腺素飙升的緊張時刻,她一時也沒感覺到疼。
身體感到一陣失重感,閉氣的時間過長,姚諒猛地從水裡鑽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空氣的味道很怪,但總比憋死要強。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極黑的山洞,遠處山洞的側壁上隐約能看到一些反射着微光的礦物質。
水中也漂浮着一些細小的熒光生物,姚諒勉強辨認了方向,向地面的方向遊了過去。
咔的一聲輕響,姚諒尋聲看去,是談康盛正兩手舉着火石咔咔地試圖打起火星,勉強照亮了他身前的一片小小的空間。
火石表面浸水還勉強可以使用,如果長期泡在水裡,就沒法再打出火星來了。
姚諒向他走去,三人落下的方位不算太遠,沒多長時間,桑俊良也遊了過來。
姚諒摸着黑摸了摸洞壁,上面濕漉漉的,長滿了青苔,她伸出手指沾了一點水,放進嘴裡。
“沒海水那麼鹹。”姚諒對兩人說,“一定是和地下的淡水混合後産生的…這裡連着一條地下暗河。”
青苔這種植物對環境的空氣要求比較高,現代的化工廠附近都找不到青苔的身影,如果這裡隻連同着海水,富含鹽的水蒸氣會把這些青苔都蒸死的。
地下的溫度太低了,剛被太陽烤得半幹的衣服再次濕透,三人不約而同地渾身哆嗦。
桑俊良和談康盛以一種連蹦帶跳地詭異姿勢,一邊打着火石一邊将這處洞窟探索了一番。
洞壁上的一處青苔被人有意清理過,談康盛招呼着姚諒過來。
她将手按在那塊沒有青苔的洞壁上仔細感受,模糊的刀痕組成了一個圖形。
“ひゃく…這是東瀛語數字一百的意思。”姚諒道,“這是什麼意思?”
“某種暗号吧。”桑俊良道,“至少說明我們的路線的确沒有錯。”
“我們得接着往前走。”談康盛的牙齒因為寒冷發出咯咯的響聲,“洞裡明顯比外面要暖和,如果再待在外面,我們很快就會被凍死。”
兩人表示同意,桑俊良走在最前,姚諒中間,談康盛殿後。
三人互相拉着手,以防忽然踩到什麼坑洞掉下去而失散。
走了數十步後,桑俊良突然停下腳步,因為黑暗中的未知,他們走的步伐實在很小,姚諒估計也就走了五十多米的樣子。
桑俊良将另外兩人的手按到洞壁上,姚諒很快摸到了那塊硬物。
一枚嵌在石縫裡的鉛彈,彈頭呈凹凸不平的圓形。
這一發現再次證明他們的方向沒有錯。氣氛頓時振奮了不少,三人再次向前。
腳下的路途越來越滑,談康盛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代表,很快就喘着粗氣表示自己要休息一會兒,“你們有沒有覺得…”
“嗯。”姚諒也感到了體力明顯的不支,她靠在洞壁上休息,點了點頭,“這條路在往上傾斜。”
原本在這種情況下走路就已經十分消耗體力,平地又變成了爬坡,三人不由得感到一陣由衷的絕望。
這下甯直真要當鳏夫了。姚諒閉着眼睛想,上輩子他先死,這輩子我先死,倒也不賴。
休息片刻再次上路,姚諒在洞壁上又再次發現了如三條橫線和一個十字架的暗号。
他們一時分析不出來,隻能将其記在心裡,留待之後再想。
洞道仍舊保持着逐漸擡高的趨勢,姚諒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這一路走來差不多有盛聞所說的六十度角。
洞道到了某個地方忽然開始變寬,桑俊良放在牆上的手忽然一頓,忙招呼姚諒來看。
談康盛顫顫巍巍地掏出火石,照亮了那一小片石壁。
“圓形?為什麼是圓形?”姚諒瞪大了眼睛,“原來如此,我懂了,我明白了!”
“什麼情況?”桑俊良問。
“東瀛的一到十和大雍一緻,這是個倒計時——”姚諒道,“當初海水倒灌,火藥工坊裡還有人!”
“不僅我們想要進去,他們也想出來!”姚諒道,“這是他們挖掘的記号。”
“最開始的也不是圓。”姚諒摸了摸那個圖形,“談大人應該認識,在戶部的計數時,大雍官員會用圓形或者方框占位,代表零。”
“我們走到頭了。”
“這都過了十多年了。”桑俊良咽了口唾沫,滋潤了一下快冒煙的喉嚨,“裡面就算有人,現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