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歸寒站起來,輕聲歎:“抱歉,師尊。”
葉清瀾剛要開口争辯,便感覺到自己脖頸間一涼,他側目,瞧見慕歸寒不知何時将手放在他喉間,另一隻手圈住他的腰。
愣神間,慕歸寒身上的魔氣,鋪天蓋地展開。
而幾乎也是同一時刻,松海岸的地脈核心處,映照般地升騰起成縷魔氣,南宮家主抖着嘴指罪:“好啊……好啊,當真是狼子野心,竟然敢觊觎我南宮家靈脈!”
“此子斷不可留!”
“瞧他這一身魔氣,并非一日而就,葉仙君,你當真不知次子在你眼皮底下修習魔道?”
慕歸寒冷聲道:“慕歸寒做事一人擔,此事我師尊毫不知情。”
葉清瀾想要回頭,可慕歸寒死死鉗住他,垂眸,在他耳邊輕聲說:“師尊,這次換徒兒護着你好不好?”
話落,葉清瀾感覺自己肋骨下方一陣疼痛,但并沒有任何傷害,隻是恰好扯到了他前幾日未愈合的傷口,疼痛難忍,葉清瀾彎着腰立刻咳出一口血,而在他以為自己要倒地時,林如笙已經上前接住了他。
腰間的手松開了了,葉清瀾耳邊還盤旋着那些找茬修士的惡語,他費力起身,隻看見慕歸寒乘劍而上,同南宮家鬥嘴。
“若非與你互通一氣裡應外合,他方才為何要護着你?”
“……他護我?自然是因為葉仙君心善,待同門仁厚……我好歹也在他座下當了五年徒弟,一時被揭穿,叫他如何能信?”
可南宮家那方不依不饒:“林掌門,慕歸寒一事……你們八象門也有責任呐。就這麼放任一個魔頭在門派内養精蓄銳?”
林如笙抱着葉清瀾,朝他們方向相反回歸隊伍:“自然。不過眼下我派長老重傷,需得休養,至于慕歸寒……已逐出八象門,諸位請自便。”
“林如笙!你想甩手不管?慕歸寒當初是你們……”
南宮家的怒火無處發洩,隻見林如笙置若罔聞,禦劍離去。
而慕歸寒見八象門将葉清瀾帶離,也默默離去,獨留南宮家一衆在松海岸,看着這被攪亂的靈脈和海水無能狂怒。
不出所料的,慕歸寒的惡名傳開了。
說他是天降災星,混世魔王,數年隐忍一朝而發,興風作浪攪亂風雲,必然是有多大圖謀,應人人得而誅之。
又說他天魔降世,蟄伏人界,定然是與魔界暗通,想有朝一日再來一場人魔大戰。
陰謀論越來越多,對他的猜測越來越離奇,慕歸寒在人魔交界處躲藏數日,安分守己,可江湖之間已經傳出他無數血雨腥風,什麼殺人放火,燒殺擄掠,打家劫舍,更好笑的是,本來人界存在感微弱的邪修,得知他的名頭,連做事都大膽起來,被人戳破了就留下慕歸寒的名号。
久而久之慕歸寒這名聲,從籍籍無名的仙門弟子,一躍而成臭名昭著的魔尊。
魔尊,這個尊号還得多虧南宮家主。
慕歸寒從那日在松海岸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當初在南宮家,慕歸寒暴露正是因為撞見他煉化爐鼎,而後自己逃出,讓南宮家心中留下了一個疙瘩和隐患,可笑的是,南宮家主壓根不知道慕歸寒姓甚名誰,也不清楚他長大後與那時差異甚遠的容貌,便一直未曾讓他們之間摩擦出嫌隙。
而那時松海岸的陣仗太大了,大到足以影響南宮家地窖中那些未梳理壓制的魔氣,南宮家主想保全自己,便正好将就将就栽贓慕歸寒,他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鍋,偏偏自己本身也不太清白,如今百口莫辯。
而此人更是死纏爛打,在松海岸認出他後,揚言“此子斷不可留”,上報臨仙壇查明,讓那些神算子和他蔔了命格,天谕昭昭,上面清晰寫着——天魔降世,危及三界。
此言一出引發衆怒,各路英雄好漢開始伸張讨伐,這大街小巷的謠言也就遍及三界,對他的罵聲每日不斷,故事翻來覆去杜撰。
好在那些謠言,雖然荒誕離奇,幸而未将八象門扯去。
慕歸寒也由此難得生出幾分慶幸。
幸好,沒有連累葉清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