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
王曼驚訝,小聲道:“你真有眼光,我有好幾個姐妹都暗戀過他呢。隻可惜他從小就和莫家那位小姐訂了婚,聽說前不久兩家才解除了婚約,沒想到是被你給截胡了。”
江赦沒搭理八卦的女人,找到位置坐下。
他們到的早,這一桌隻坐了他們倆人,青年冷着臉不搭腔,女人反倒越說越起勁。
“難怪你整日心心念念的,我要是有這麼一位出衆的愛人,也會抓心撓腮地整天睡不着覺擔心他被人搶走的。”
“我沒有睡不着覺。”江赦被戳中心事,英氣的眉皺起,“你最近怎麼話這麼多。”
傳說中,這位強勢專橫的地産界新貴,是出了名的性情冷淡,極難取悅,除了闵家那位藏得很深,從不公開出席任何官方場合的親妹妹,他看起來簡直沒有任何軟肋。
在咖啡廳那場談話前,王曼可能還會擔心這些話會不會無意冒犯到這位身份尊貴的“未婚夫”,可她現在已經完全知曉内情,每次涉及到江總口中“那個人”的事,青年總會展現出與他談判場上殺伐果斷截然不同的性格。
青年偏深色的皮膚也掩不住的黑眼圈還有眼底的心虛早将他完全暴露,王曼端起茶杯,笑而不語。
察覺到女人看透一切般揶揄的神色,江赦臉上有點挂不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是因為加班。”
“原來如此…闵常能有您這麼敬業的領導真是它的福氣。”王曼連連稱贊。
“王小姐還有時間關心我的事,陸先生回你電話了嗎?”江赦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
王曼笑容一滞,在桌下比了個和解手勢,示意休戰。
過了半個時辰,賓客到齊了。韓晟帶着好不容易追到的老婆、一身粉色繡花緞面旗袍的嶽白開始挨桌敬酒。
與他追妻時溫吞怯懦的性格不同,在應酬場上,韓晟是穩健又遊刃有餘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幾乎是韓晟刻在骨子裡的肌肉記憶。
對待遠近親戚、合作夥伴、同僚、領導,他都能照顧得圓滿周到。
這歸功于韓家人法政職業必備的特殊需求,也是他們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培養出的卓越的社交能力。
當然,也有例外。
“江總,真是稀客稀客,您能在百忙之中賞臉參加鄙人的訂婚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輝啊。您金尊玉貴的,怕是有什麼招待不周,請您多多擔待。”
這話表面客氣,可聽着總帶着一股陰陽怪氣。
闵常那位傳說中脾氣很暴躁的年輕老總看起來毫不在意,還親手斟了一杯低度數的酒,站起來祝詞。
“恭賀二位永締良緣,恩愛長存,永結同心。”
同桌的幾個老總神色各異。要知道闵常這位可是出了名的架子大,滴酒不沾,誰的面子也不給,多大的生意都沒人能成功勸他碰酒,今日竟然肯為韓家這位無利益牽扯、明面上并無私交、言語間夾槍帶棒的少爺破例。這絕對是史無前例頭一回。
對此殊榮,韓晟并不領情,冷哼道:“江總心意我們心領了,您飲酒多有不便,不相幹人的喜慶日子而已,不必勉強自己,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怕是我們韓家的罪過。”
韓晟皮笑肉不笑,目光卻銳利得能把人殺死。他這話說得實在稱不上客氣,簡直可以劃入刻薄的範疇了。
酒桌上幾人皆是眼神微妙。
“沒什麼不便的。”江赦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再次鄭重道:“祝二位百年好合。”
“聽聞您和王小姐也好事将近,那我就提前祝您兒孫滿堂,到時可别忘了……”韓晟不留情面地還想繼續譏諷,被嶽白拉了拉袖子才作罷。
“借您吉言。”王曼也趕緊起身打圓場,“韓先生,嶽小姐,祝你們訂婚快樂。”
嶽白微笑着,以水代酒同她碰杯,禮貌寒暄了兩句。
韓晟冷笑一聲,明裡暗裡又刺了江赦兩句,領着妻子離開了。
沒多少人注意到他們這一桌的小插曲。韓晟嶽白敬完酒後,韓建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拄着拐杖就站起來發言。
“各位親友,各位來賓,靜一靜,聽老頭子我說兩句,感謝你們今日能抽空前來見證我家兩個孩子的重要時刻……”
韓建說着說着就開始老淚縱橫,拉着兩位新人的手攏在一起,又親手遞給韓晟一個小盒子。
韓澤文心神不定的,早忘了還有這一茬,臉一下就白了,像被當場扒光了衣服一樣羞憤得無地自容。
闵常的席位被安排得很靠前,足以看清韓晟手中拿着的是什麼東西,但江赦餘光總瞄向台下與他平行的那桌最靠前的親友席,并沒注意到台上的人在幹什麼。
韓澤文竭力想去維持面上的平靜,在韓晟牽起嶽白的手,準備說誓詞時,還是沒挺住心理壓力,起身離席。
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新人身上,并沒注意到中途離席的是誰,隻有一道的目光緊緊跟随,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側門。
他的眼神太過直白,王曼好心拍了拍他的小臂提醒他的失态,誰知待江赦回頭看清台上嶽白剛戴上的那枚戒指,竟唰地一下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的動作太大,沉重的紅木圓桌被他撞得移位,震翻了同桌好幾人的酒杯。
前廳近百号賓客連同兩名新人瞬間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他。
韓仕皺眉道:“江總您這是……”
江赦:“……”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領帶夾下地突起,鎮定道:“洗手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