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周圍的其他人對此早已司空見慣,每天都由無數婦人帶着孩子來到長碑下,她們無非隻要一個目的——
請求長碑之上的英雄烈士保佑,讓她們即将出生的孩子能夠繼承到碑文裡随便是那位異能者的異能。
結束祈禱後都會自覺捐獻一大筆善款,積攢功德。
沈瀾風當年第一次知道還有這種操作,玩笑道:“這哪裡是捐善款,分明是賄賂款,真不知道是那個天才提議的,一下就解決了财政問題,讓那群有錢人上趕着送錢,牛啊。”
江知宥當時隻看了眼就收回視線,隻當是各人理念不同,無需幹涉什麼,可在接連經曆了兩次任務後,再見到這種場景,他開始在心裡産生懷疑。
對異能者的盲目推崇真的是人類自身慕強心理作祟,還是有人在背後推動。
這個人的目的又會是什麼?
想到再一次卷土重來的“達爾文計劃”,江知宥眼底閃過一縷暗光。
正想着面前的大門突然被人朝内拉開,秘書助理陳琛抱着一疊文件出門,他腳步急匆匆的,兩人迎面撞在一起,陳琛手裡的文件沒拿穩頓時撒了一地。
“抱歉抱歉。”陳琛立刻手忙腳亂去撿,可文件散的太開,一時很難收拾齊整,他急的頭上直冒汗。
突然眼前出現一疊收拾好的文件,他趕忙接過,把所有文件抱在懷裡鞠躬道謝:“謝謝江隊。”
門口動靜太大驚擾了辦公椅上正捏着鼻梁閉目養神的人。
宋懷謙睜開眼,一看見江知宥眼裡就露出笑意:“知宥來了,站在門口幹嘛,趕緊進來。”
宋懷謙瞥了眼小陳,眉頭微蹙,随即又松開吩咐道:“文件抓緊送去政務部那邊,回來的時候把我珍藏的雨前龍井拿來,江隊愛喝綠茶,你一會給我們泡一壺送上來。”
陳琛得了命令頓時松了口氣,抱着文件就跑了,辦公室大門開了又關,很快就剩下宋懷謙和江知宥兩人。
宋懷謙繞過辦公桌拍了拍江知宥的肩:“你那事我聽說了,節哀,有什麼需要你盡管提,我能做到的都盡量滿足你,也算是基地對你們的一點補償。”
江知宥不習慣和人靠太近,不動聲色地躲開宋懷謙的手,坐到對面的座椅上。
“我不希望這件事被太多人知曉。”
宋懷謙眯起眼,笑呵呵答應下來:“這麼多年你小子占有欲還是這麼強,行了,我一會就讓小陳通知通訊部那邊,以後有關你的私事不會再出現在公衆視野裡。”
江知宥端起面前的茶抿了口,沒多做解釋。
宋懷謙也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說出今天找他來的目的。
“東區的檢測報告我收到了,你最近異能又精進了吧,檢測過了沒,異能等級有沒有提升?”
江知宥随手将手上的茶杯放下,淡然道:“沒有。”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沒有提升還是沒有檢測。
宋懷謙知道江知宥很排斥異能檢測,準确來講,他不信任基地任何人或者機器,從始至終江知宥就沒有在基地内做過任何一次診療。
據他所知,就連他專門劃撥給他的治療艙江知宥也沒有進去過。
這事是江知宥的雷區,宋懷謙沒有多言,而是又換了個話題:“聽說這次任務誤打誤撞找出了失竊案的真兇,那位連博士利用污染源晶制造出一批異端,你和他們接觸過,在你看來,這群異端和異能者相比,兩者間有什麼顯著區别嗎?”
這話一出,空氣仿佛靜止了一瞬。
宋懷謙面不改色正對上江知宥探究的目光,微笑道:“防範未然,異端竟然在兩次任務中接連出現,可見基地内或許也藏了不少,我是想提前将這群人找出來加以控制,避免釀成大禍。”
作為基地長,宋懷謙的解釋挑不出任何毛病,隻是江知宥依然盯着他,忽然出聲:“在東南區我遇見一個人造人,宋基地長,我記得您當年上位後就将最後一批人造人統一銷毀,怎麼還會有漏網之魚?”
宋懷謙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又迅速調整好,歎了口氣解釋道:“知宥啊,我知道你很厭惡和那個實驗室相關的一切東西,我當然也對此深惡痛絕,可那群人造人當年看着也不過是一群12、3歲的孩子。”
“對不起。”宋懷謙低頭抹了把臉,“我看着那群和我孩子差不多大的小孩們沒能下得去手,但你放心,一共6名孩子,每人體内都植入了連接芯片,一舉一動都會及時記錄,一旦有異常連接芯片即刻就會自爆。”
宋懷謙道:“這些年有方舟系統監督管理,那群孩子也算為基地做出不少貢獻,就拿你遇見的曼茵來說,那孩子一直在開拓隊工作,好幾次在危難時機保護下基地的重要人才。”
宋懷謙見江知宥臉上沒有任何動容,眼睛裡也看不出任何情緒,終于放棄從江知宥的表情裡捕捉信息。
他坦白道:“這件事是我個人私心,我也明白你真正在意的不是她們,派人去監視程瑆是我做過了,但我不是不信任你,知宥,你也要體諒我的難處,基地那麼多人,我不能拿全基地的生命做賭注啊。”
江知宥收回視線,摩挲了下手上的婚戒,表面凸起的十字星擦過指腹帶來一絲刺痛。
宋懷謙見狀立刻道:“我知道那孩子名下有條街道,這樣吧,我把那條街道的權限轉交給你,就當這次的賠禮。”
“知宥。”宋懷謙語氣誠摯,“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出現嫌隙,基地的未來始終要交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手裡,為了基地也為了人類,不要讓這些小矛盾成為基地未來的安全隐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