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踩着黑夜的影子跳完最後一支舞,飓風卷着殘骨落石行最後的謝幕禮。
天際行星變換軌道,五顆星球相互交錯又遠離,反複的運動掀起天氣的劇變。
溫度驟降,離人未歸。
趴在玻璃罩上的少年猝然掀開眼簾,璨金色的眼眸情緒微斂,他垂眸看了一眼梅央,随即起身走到窗前。
最後一縷光即将被飓風吞沒,綠洲并非永恒的安全屋,很快就會被摧毀。
他們必須盡快轉移。
戚詞還沒來得及采取行動,機甲艙的門就被人從外部打開。
冰霜瞬間沿着縫隙漫延進來,一步一步寸寸凝結。
寒風瞬間沖擊而入,又在下一秒被人死死擋在艙門之外。
曆柏的身形籠罩在防護服下,卻能依稀看見他的臉色凝重:“小隊未歸,聯系不上,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丢給戚詞一個手镯,“穿上。”
戚詞眨了眨眼,抖落眼睫上的冰霜,同時擡手接住手镯,随即将其扣在手腕,防護服很快展開将他籠罩。
“你的異能是什麼?”少年忽然問。
曆柏準備說的話一卡,隻能先回了他一句:“空間系『裂縫』。”緊接着道:“我的精神力和其餘機甲都做了鍊接,會同時啟動防護罩,但飓風的沖擊會引發能量暴動,建議你将自己綁好。”
這種級别的飓風,不知道會把他們刮到哪裡去。
戚詞“嗯”了一聲,但看起來他在琢磨别的事情:“理論上講,你的異能可以把其他機甲裡還在治療的人都傳送過來。”
他頓了頓,似乎終于想起這有些強人所難,他不确定道:“你能做到嗎?”
曆柏:“......你對我的異能很了解。”
戚詞并沒有回答這句話,曆柏也不在意他的回答,戚詞為什麼這麼了解異能,曆柏心知肚明。
“給我個這麼做理由。”
戚詞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直覺。說不定能找到這個聲音的源頭。”安全起見,還是把剩餘的人集結在一起,畢竟剩下的都是昏迷的病患。
“我一次性隻能開一條縫。你說的傳送,那是更高等級的異能,遺憾的是我能力不足。”曆柏坦然道:“隻能靠你過去把人帶過來了。”
戚詞點了點頭。
曆柏是個雷厲風行的,确認方法可行後就直接動手,他打了個響指,虛空中出現如絲線的縫隙,随着曆柏的控制,一圈一圈擴張,堪堪到能容納的大小就停止了變形。
穿梭裂縫的感覺并不怎麼美妙。
空間與空間之間處于三無地帶,無時間、無空氣、無規則。
戚詞即便穿着防護服,還是會難以避免地感受到被擠壓、窒息的感覺。
血液停止流動,這樣的感覺和自己暴露在宇宙真空環境時很像,卻也不像。
在這裡,戚詞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心智稍微恍惚迷惑,就容易陷進去,再也找不到路出來。
但曆柏似乎很放心少年,在他眼裡,少年絕不是輕易就會迷失的人。
事實自然也如此。
戚詞忍痛能力很強,這些難受與折磨對他來說幾乎已經麻木。他目不斜視地穿過光怪陸離的裂縫,準确無誤地跳下出口的光圈,動作堪稱十分利落不拖泥帶水。
少年來來回回跑了六趟,才把仍在休眠的三人帶了過來。
三人受的傷都很重,仍舊昏迷不醒,曆柏都不知道少年哪來的力氣能連人帶倉一起送來。
尤其是在受反噬的情況下。
曆柏目色深深地盯着少年,看着對方臉色自若地擦去唇角的鮮血,随即和他說道:“治療倉自帶的能量足夠它們脫離機甲能源一段時間,事不宜遲,我們該走了。”
曆柏在操控台前坐下,動作熟練且沉穩。
“等安全後,你也該躺一躺治療倉。”
戚詞正将四個治療倉一個一個穩固綁好,聞言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頭也沒擡:“鑽個洞吧。”
正準備機甲躍遷的曆柏:“?”
遲疑間,戚詞已經在副駕坐下,少年偏頭朝他微微一笑,眸底卻一片冷意:“祂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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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尋的小隊在綠洲之外正面臨着比飓風還駭人的情形。
兩名隊友突然互相殺紅了眼,打斷了他們的趕路的進程。
是真、紅了眼。
起因僅僅是因為一塊飛石砸到了其中一個,他便怒而将拳頭揮向了身旁的另一個人。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的兵崽哪裡忍得下這口氣,直接被惹得半獸化,扯掉防護頭盔就張開屬于獅類的血盆大口咬向了隊友。
血色噴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