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絲仿若無師自通般提出了解決辦法,鋪天蓋地的絲線深深紮入土壤之中,繃直的線身直穿層雲,又在一瞬間彎曲截斷,化成傾盆大雨。
沸騰的雪山,滾燙的烈焰,驟雨疾風呼嘯天地,濃煙如雲似霧掩蓋一切。
他的精神絲在以這種方式試圖澆滅無垠之火。
戚詞不确定是否有用,他還沒來得及看到結果,意識就被迫離開了精神域。
因為他的本體正在被喚醒。
戚詞再次睜開眼,指尖下意識往手心合攏,卻抓了個空。
他猝然坐起,頂着暈眩的腦子快速觀察起周圍的環境。耳邊若隐若現的噪音一直嗡嗡作響,但戚詞無暇尋找來源。
一個陌生的機甲艙内部。
梅央不在他身邊。
面前一個穿着軍裝的陌生青年,青年見他睜開眼後松開了手邊的一個按鈕。
少年壓下眼底蓦然騰起的漆黑情緒,和青年對視了兩秒,随即面色自然地跳下這臨時用高腿凳搭起來的“病床”。
陌生青年已經盯着他看了許久,神色莫名,忽然開口道:“你叫戚詞?”
“……”戚詞一頓,他擡眸觀察了青年幾下,把握不住他的身份,沒有貿然說是與不是,而是反問:“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其實戚詞真正想知道的是梅央的下落,但他并不信任青年,沒有弄清楚現在的狀況之前,他不會暴露梅央的存在。
青年穿着軍式制服,卻并非四方淵軍官規定的款式,看起來更像是聯邦的軍服。
不出戚詞所料,青年的确是聯邦的兵。
“聯邦四軍第二分隊,曆柏。”青年停了停,目光緊緊鎖定戚詞臉上的神情,似乎在等一個特别的反應,因此他甚至多加了一句:“——曆禮的堂哥。”
但很遺憾,戚詞的反應稱得上是面不改色。
看起來對他所說的内容并不感興趣,也不怎麼了解。
戚詞倒看得出對方小心翼翼的試探,但他習慣性擺起無害的微笑,無視一切不知目的的試探。
“是第四軍趕到救了我們?”少年直接切入正題。
曆柏收起早已翻天覆地的心情,回道:“接上級指令,将金蛇要塞被困的四方淵學員帶回。但——”
“出了意外,”戚詞接上話,他無意識地摩挲着指腹,陷入沉思:“我在昏迷前看到了變異星獸。”
“沒錯,我們全身而退之前被突然出現的黑色漩渦吸了進來。根據資料分析,這裡是變異星獸的老巢。”
少年幾步走到玻璃窗前,望向外面的一小片綠洲和被熱浪扭曲的氣流下遠處的荒蕪,眉心蹙起。
曆柏在他身後接着道:“即便在進來之前我們各自用機甲綁定彼此,但受某種強烈的精神力影響,所有機甲全部斷聯,我們花了三天将你們全部找齊。”
但學員的機甲都太脆皮,大部分摔得稀爛,學員也都傷得不輕。
所幸小隊的戰甲配備有治療倉,大部分的傷都能夠得到及時治療,除了一些緻命傷需要多些時間恢複。
聽到全部找齊,戚詞蓦然擡眸轉身:“那和我一部機甲的——”
“和你一部?”曆柏疑惑說道“你被找到時,就是在這裡,這是百公裡之内唯一一處綠洲,多虧于此,你的身體受該星球的輻射影響很小。”
這些話的信息量很大,戚詞挑最重點的問了:“梅央在哪?”
學員的具體名單在指揮官手上,曆柏并沒有權限得知,但作為曆家的一員,自然認識梅家二公子。
雖然驚訝于戚詞和梅央的相識,但曆柏還是如實慎重道:“在指揮官機甲裡的治療倉。”
“他傷得很嚴重嗎?”
忽見少年平靜的神色被打破,曆柏沉默片刻,還是道:“他已經昏迷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