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見顧懷風和阮甯芙挨在一起都退了出去，阮甯芙推開他的臉，說道：“是有什麼事情？”

顧懷風覺得可惜她不解風情，坐在一旁說道：“猜我今天遇見了誰？”

“是哪個？”

“濱州的李傲，還記得麼？他寫得一手好字，後來招惹了王靈安，沒多久被貶去滄州了，當時我給了他五百兩做盤纏，今日他回到洛京，特意來感念我當時的援手，請我吃飯還當初的銀子。”

“是你的同窗不是？”

“正是。”顧懷風從袖子裡掏出一樣東西來，展示在阮甯芙面前，她見是一柄淡黃色的镂空象牙扇，說道：“夫人拿來玩吧。”

阮甯芙說：“我不要，你自己玩吧。”阮甯芙推走了扇子，想了想說道：“對了，我也有事兒，過兩天要和阿玥一起入皇宮參加曹太妃的春宴。”

顧懷風展開扇子給自己扇了扇風，他想了想道：“是早說看娘子投緣的那位曹太妃？我記得兩年前有一位太妃說娘子長得像她故去的姐姐，不是？”

“正是。”

顧懷風笑笑說道：“夫人近來是越發的忙了。”

入宮赴宴那天，顧玥一早上肚子疼，嬷嬷來說，看樣子一時不會兒好不了，宮宴卻有定時，阮甯芙便自己帶着人去了。

入宮裡自有宮女引路，太妃寡居，住處比較偏僻，兩個人一路上走走繞繞。

偶爾見着一個穿着華麗的宮妃站在花木掩映之中，她面前跪着個女子，另一個嬷嬷氣勢洶洶地走過去。

樹木遮住了，看不清在做什麼。

恐怕是見着了什麼宮廷秘事，阮甯芙收回視線。

幾年前皇後娘娘去世，皇後的妹妹入宮，位列淑妃，皇上一直沒有再立後，隻是四位皇妃共掌鳳印。

阮甯芙方才認出剛才的那位是四妃之一的賢妃，出身高貴，好争寵，善妒，剛才那一幕可能是在教訓什麼人。

說是宴會，其實不過是陪老太妃聊天喝茶，有幾個三十多歲的夫人專門陪在老太妃身邊逗趣兒，方才見過的賢妃也在，看上去還是有些不大高興的樣子。

太妃對她極為親近，說道：“大好的時光，總犯不着為那些小事生氣，不如找一些個樂事做一做。”

賢妃鼓着臉吐了半口氣，聽太妃說起這個越發心氣難平。

前兩天她病了，在床上躺了兩天，才醒過來就聽說宮裡一個低位的昭儀在禦花園裡跳舞，皇上看了一會兒，召那位昭儀近前，誇贊對方眼睛長得漂亮。

還好當時馮老丞相有事來見，陛下即刻走了，後面兩天就沒再提起那個昭儀，饒是如此賢妃也氣得不輕，這些個狐媚子到底是不怕她，今天她特意撞過去，把人收拾一頓，免得宮裡的什麼昭儀、昭容沒規沒矩的跳出來張揚。

阮甯芙坐在一邊，姿态端莊微微低着頭，穿一件淺黃色的上襦，一條豆沙暗紅色的長裙，總是含着一點微笑，很少說話，看上去不起眼。

上座的老太妃卻問過來，“府上侯夫人最近身體還好嗎？”

阮甯芙說道：“多謝太妃挂念，家母一切都好。”

真是一把好嗓子，聲音若黃鹂，溫柔似水，賢妃望過去，是個氣度娴雅的年輕夫人。

她從前都不會注意這些三四品的命婦，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就注意到了她，慢慢視線落在她眼睛上。

看了一會兒，賢妃說道：“這位可是永興侯世子夫人？”

阮甯芙聞言看過去，覺得來者不善，賢妃一貫眼高，怎麼會主動和她說話，心提起來，溫聲說道：“正是妾身。”

賢妃看着她端詳了一會兒，挑眉笑了笑，“我見着夫人眼熟，适才想着大約是在哪裡見着，原來是和我從前見過的一隻白皮狐狸長得像。”

屋子裡的人霎時一靜，有的人低下頭去避開是非，有的則是看向阮甯芙，都知道賢妃今天心情不好，一大早殺氣騰騰的過來，不知道哪個開罪了她。

“聽說和狐狸長得像的人都是從狐狸轉世來的，有些狐狸法術，最擅長魅惑……”

尊卑有别，阮甯芙心知往下沒什麼好言語，卻也隻能攥着手忍着聽着。

不一會兒，有太監來報，說道：“陛下知道太妃娘娘這邊宴客，吩咐奴婢來添上幾道點心給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與諸位娘娘命婦均起身道謝。

太監揮動拂塵，宮女端來一盤盤點心放在每個人面前的桌案上，随着點心落下，不知怎麼賢妃一時就不說話了。

阮甯芙偷眼看去，隻覺得賢妃好像忘記了剛才的事情，她正矜持地拿起一塊點心吃，每個人桌上的點心好像都不是完全相同的，自己面前這一份正好是酸棗糕。

不一會兒，有宮女趴在賢妃旁邊說話，賢妃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