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本事!”成嘉樾連忙應道,“不僅如此,孫媽媽的廚藝也是了不起的本事。”
聽到成嘉樾這麼說,江禾很詫異,阿娘卻是笑着應承下來,“嘉樾娘子擡愛。”
“我們嘉樾玲珑心腸,”呂夫人忍不住贊歎,“嘉樾,外婆與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期望即是你活得如意,隻要堂堂正正,想做什麼便做,我和你外公都支持。不必為世俗陳規左右。”
江禾默默喝了口茶:“老夫人,我去練功了。”
呂夫人點點頭,朝孫媽媽笑道:“這孩子沉靜,又肯學,将來大有出息。”
“不值老夫人如此誇獎,我隻盼他平安順遂。要說出息,瓒哥兒才是好樣的,不管老爺如何提問,竟沒有答不上來的。”
說起呂瓒,呂夫人很欣慰:“家裡這幾個郎君,也就是數他最合我的意,聰明好學這就不說了,難得的是性子溫和圓融,”呂夫人看了看成嘉樾,見她正專心逗弄池子裡的鴛鴦,低聲說道:“可堪托付。”
孫媽媽會意地笑了:“再好不過了。”
中秋佳節,阖家上下在淩波水榭中筵宴賞月,四個小輩吃過飯坐在一起叽叽咕咕,大人們酒興正濃,不願拘束了他們,便打發他們園中玩去。于是成嘉樾和呂瓒領着弟弟妹妹來到池中芳歇亭,讓姚華、青蘋挪來了風爐、茶具,端來孫媽媽做的四種餡的月餅各一碟。呂玮呂璇坐不住,各拿了塊月餅纏着江禾帶他們玩,江禾便領着他們在池邊打水漂,呂大娘子院裡的吳媽媽和女使銀屏在一旁看着。
呂瓒見桌上隻有基本的茗壺砂罐之類,不見點茶器具,問道:“你不是學了點茶嗎?”
成嘉樾大喇喇地扇着風爐,懶懶道:“繁瑣得很,泡點散茶嘗嘗味得了。”
“哎,可惜了杭州來的好茶餅。”呂瓒的姨母嫁到杭州,年年互送禮物,呂瓒總會挑些好的給成嘉樾。
“這散茶也不錯,茶味留存完好,配月餅口感也更清爽。”
“這個風爐哪來的?”桌上的風爐是白泥砌的,六方形,五面有雕花,一面是镂空的太湖石山,一面是巢湖夜月,三面歲寒三友,十分雅緻。
“江哥兒送的。”
“我猜也是,他也送了我一個陶熏爐,雕花和這個一樣精細。他說是段家鋪子做的,他有眼光,很會挑選。”
“上個月段師傅的爐子壞了,他去幫忙扛泥袋,重新砌了一個,最後沒要工錢,換了一個熏爐一個風爐。”
呂瓒讪讪地撓了撓頭,“竟是這麼來的。他又讀書又習武,還幫着四鄰幹活,着實辛苦了些。”
成嘉樾點點頭。不過江禾心性要強,不願被人同情,他既送了東西收下便好。
“你看這竹葉雕得真細緻,可比我畫得強遠了,看來段師傅也下過死功夫。”
“聽你這話,學畫不太順利?”
“畫出來不難,難的是成形,進而成意境,哎,我還沒開竅。”
“我看翁翁把他的珍藏都挂出來了,為了給你讀畫。”
“眼睛看會了,落到筆上還是沒看過一樣。”
姚華泡好茶端給兩人。呂瓒看着成嘉樾苦惱的樣子,抿了口茶,笑道:“既這麼苦惱,何必為難自己。琴棋書畫,想學哪樣便學哪樣,左右不過為了陶冶情操。”
“不,我是為了刺繡,自己畫自己繡,外面仿不來,賣的價高。”
“你想做繡娘不成?咱家還真沒出過藝匠。”
“談不上藝匠,掙幾個錢能養活自己就知足了。依你說我這想法好不好?”
“我說挺好的。不過先别急,我從前讀書也慢,讀得多了才融會貫通。說不準你何時突然開竅成了名家,到時候别說養活自己,我們都跟着沾光了。”
見呂瓒說得認真,成嘉樾心裡十分受用,親手給他續上了茶,嬌笑道:“我就知道,我做什麼瓒哥都支持。”
回家之後,成嘉樾的臉頰漸漸恢複了從前的白皙明豔,月光自高空斜照進來,給臉上添了一份皎潔,更加惹人憐愛。呂瓒紅了臉,癡笑道:“将來妹妹不論何處成就,務必給我留一個名作,也好供我日日觀摩,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莫非等我功成名就,咱們就見不成了?”
成嘉樾問得一派天真,呂瓒連忙解釋:“當然不是!咱們總是在一處……”
“郎君,水涼了,換一杯如何?”女使朵兒打斷了呂瓒的話。
呂瓒羞成了大紅臉,垂頭不語。
“娘子,天色晚了,咱們也回吧。”隻見姚華在使眼色,成嘉樾不明白,正聊得開心,為何突然要散了?
成嘉樾還沒說話,呂玮、呂璇跑了回來,玩累了喊着要吃要喝。江禾送他們到亭裡,自己留在亭外候着。這麼一打岔便沒有散席,呂瓒和成嘉樾又哄着弟弟妹妹玩了會才各自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