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有侍者拿來菜牌,沈宴看白清婉一眼,确認道:“還是老樣子嗎?”
見對方點頭,沈宴便對侍者道:“告訴後廚,按照我預定裡說的菜單即可,沒有變動。”
金發碧眼的侍者點點頭,收起菜牌,向後廚走去。
“笑什麼?”
“沒什麼,”白清婉眼睛彎彎,“就是突然感覺,結婚好像也蠻不錯的。”
有個了解的人名正言順在身邊照顧你。
沈宴被她帶得也笑:“其實也不是結婚不錯,主要看嫁的是誰。”
白清婉思考半晌:“也是。”
這時侍者拿來一瓶勃艮第白葡萄酒,眼神詢問沈宴,後者點點頭:“開吧。”
很快,白清婉面前的杯子裡就被倒入澄澈挂杯的酒,沈宴由于稍後要開車,示意侍者為他上了氣泡水。
凍開胃頭盤很快上來,沈宴按照白清婉的喜好點的煙番魚。
累了一上午,白清婉早就餓了,沈宴在身邊她也十分放松,拿起刀叉将細膩的魚肉切下一小塊,送入口中。
沈宴的輪廓在窗邊柔光下顯得很柔和:“好吃嗎?”
“嗯,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味道。”白清婉輕輕回答,帶幾分感慨。
頭盤分量很小,吃了幾塊,白清婉又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阿宴,今天的事還要多謝你。”
沈宴本想說跟自己不必言謝,可想了想,知道性格使然,她跟自己多少還是有些見外的,這種事本不是自己一再提醒就能改變。
“那我也要謝你。”沈宴依樣舉杯以水代酒。
“謝我?”
“嗯,托你的福我今天才能吃上一頓好飯。”
聽懂沈宴暗示,白清婉意識到自己又習慣性跟他道謝了,歉然道:“抱歉啊,阿宴,總是跟你說‘謝謝’。”
侍者用推車将魚高湯送來,小心取下上面銀色的金屬罩子,把兩份湯分别擺在二人面前。
沈宴沒說話,他微微低頭,睫毛在臉上投下淡灰色的陰影,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調羹,百無聊賴攪了一下濃白的湯汁。
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說‘謝謝’,就送我一個‘抱歉’是麼。”
白清婉停下想要喝湯的動作,投去探究的目光,她恍然間好像在那聲音裡聽到一絲不開心,可是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可惜對面的沈宴一直沒有擡頭,所以她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能看見他濃密的黑發在陽光下泛起微微的金色,還有高挺鼻梁的一部分。
他繼續說下去:“我們的确是合約,但也不用這麼劃清界限吧?”
“你難道準備一直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外人麼?”
“阿宴……”白清婉試探着叫他,“你——”
沈宴的喉結滾動一下,因為在視覺盲區,白清婉并未看見。
而後他忽地擡頭,臉上換了一副恣意悠閑的神色:“你好歹裝一下吧,為了股價,我們接下來可是要在外人面前扮演一對恩愛夫妻的。”
白清婉松了口氣:“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什麼?”沈宴眼睛含笑望她。
“當然是以為你……”白清婉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陣,突然想起來剛才股東大會上他笃定巍然、大殺四方的樣子,不禁懷疑自己剛才到底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以為他會因為這點小時不開心,頓時擺擺手,“算了算了沒什麼,喝湯吧。”
兩人喝了會兒湯,第三道熱開胃頭盤煎鵝肝配魚露被端上來。
“阿宴,”白清婉吃了口鵝肝,嫩滑軟糯、口感極佳,“你怎麼聯系上侯東南的?”
輕輕偏頭想了想,又問道:“今天這局你又是如何破解的?”
沈宴低着頭吃飯,随口應道:“在董瑞祥聯系你之後。”
“那麼早?!”白清婉有些震驚,“我還以為是董叔失蹤之後,你采取的二号方案。”
“嗯,那時還沒與你談聯姻的事。侯是新董事,根基未穩,但背後有靠山能量很大。當時我想,就算你沒同意聯姻的提議,我至少可以用他幫你争取一些股份,以後再找機會徐徐圖之,也不至于讓你太失望。”
聽沈宴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番話,白清婉心中溫潤暖流湧過,說不感動是假的,沈宴居然在與自己商量聯姻之前,就幫她想好了最後的底牌。
“我早找人調查過他,手裡也有一些合适的利益與之交換,确定能撬得動他。”沈宴擡眼輕輕看她,好似一尾溫柔的羽毛,“後來你同意與我結婚,我便順勢繼續與他聯系,把他當作除董瑞祥外第二張牌,楚家手段下作必然不會老實,不得不防。”
“如果節外生枝,那侯東南就可以代替董瑞祥,楚家勢必反應不及,就算萬一,因他背後靠山,楚家也輕易不敢動他。”沈宴将手中的刀叉放下,用手帕輕輕擦擦嘴,“如果沒有,那麼侯東南可以成為會議上董瑞祥暗中的助力,使我們取得高端線更加順利。”
白清婉點點頭,眼神明亮:“之前顧盼跟我說你現如今在商界呼風喚雨我還不信——”她擡眼望向沈宴,“這樣一看沈總你果然高瞻遠矚、殺伐果斷、非同凡響。”
沈宴寵溺一笑,耳尖在日光下微醺:“别鬧。”